我狠狠對她眼一瞥,看你理不理我?我慢慢地小聲哼哼:"哎喲!肚子難受!"我難受我的,她做她的題,伏在桌上一動不動,就當沒有聽到似的。我聲音就更大些:"哎喲!肚子難受死了秦潔!"聽我喊她名字,她才問:"怎麼啦?"
我臉揪成個歪瓣:"可能,可能是中午食堂的蝦沒炒熟吧?哎喲!這個倒黴的食堂!明天誰再叫我去買飯,我就跟誰急!"秦潔看我真的難受的樣子,就放下筆:"怪食堂幹什麼?吃藥吧?我看看我這裏還有沒有肚子疼的藥。"她站起來,去她上床枕頭下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說,"哎呀,我的藥都用完了。"用完了好。我馬上說:"真不巧,我的也用完了。"說著,我使勁摟著肚子,"哎喲!疼死我了!"秦潔看我痛苦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再也坐不下去做題了,問:"哪?打120吧?"我搖搖手,說:"我這毛病我知道,以前一疼起來,吃兩顆諾氟沙星就好了。""哪裏有諾氟沙星呀?"
"出學校大門往東拐,300米左右的地方,有個長春大藥房。麻煩你秦潔,請你給我跑一趟吧!救命如救火呀!哎喲!疼死我了!"我一邊喊,一邊悄悄地看著秦潔。看她依依不舍地合上練習題冊。無奈地說:"好吧,你等著。"說完就走。
她走後,我偷偷地從窗戶往下看,她走出宿舍大門,仰臉看看天,好像第一次看到太陽似的,陽光那樣剌眼,忙用手遮著額頭,往前小跑。我心裏高興,跑吧死丫頭,不讓你去買藥,八人大轎抬你,看你肯下樓去!
不到半個小時,藥買回來了。秦潔一頭汗,拿起桌子下邊暖瓶搖,搖搖這個,放下,搖搖那個,又放下,沒一個瓶裏有水。抱怨道:"這些死家夥,咋一個瓶也不打水?"我心裏說,你自己什麼時候下樓打過水?還罵別人?我心裏罵,嘴上還是挺軟,說:"沒水嗎秦潔?"我看看她手裏的藥,說,"沒開水算了,就接水管裏的水吧。""水管裏的水能吃藥呀?"她顯得很無奈。
"那我幹咽吧,咽死拉倒!"我有些賭氣。
她能讓我咽死拉倒嗎?真正咽死,她肯定舍不得的。我看她站在地中間,無措地轉了兩圈,然後說:"那,那我去夥房看看。"我知道她要說這句話,就順水推舟:"謝謝!誰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哩,關鍵時候都靠你了!"好一會,開水打來了。
我問:"夥房打的嗎?"
她大概跑得很快,有些氣喘,說:"哪裏!夥房關門!我去鍋爐房打的。"學校鍋爐房離得好遠,我們平時都懶得去那打水。我馬上安慰她:"這下跑累了吧?不好意思!"她不吭聲,給我倒了水來,讓我吃藥,自己又想往桌子旁邊坐。
我一看,馬上說:"秦潔,我一個人吃不下去,這藥咋這麼難吃呀?你來幫我一下好嗎?"秦潔又放下筆,走過來:"怎麼啦?你吃藥還要人幫忙呀?真嬌!"我苦笑笑,說:"不是,我在家習慣了,吃藥,都是媽媽托住我後背,否則,藥吃下去會吐出來的。"她不很情願地彎下腰,托住我。
藥吃完了。好者無辜的兩顆諾氟沙星也吃不死人,否則,我還得真為這死丫頭壯烈犧牲哩!
她托了我一會,就要鬆手。我又說:"秦潔,你陪我一會好嗎姐?我害怕!我覺得心裏好慌,我可能會死的秦潔!"她眼一瞪,好像聞所未聞,一個人肚子疼就會死?又聽我喊她姐,笑笑,說:"你胡說什麼?肚子疼就會死呀?那地球上一天要死多少人呀?你咋這麼能想!"我進一步裝傻:"你別離開我,我心裏好冷!"秦潔歎了口氣,又把我托在她膀彎裏。沒一會,聽不到她的氣息。我轉臉一看,她睡著了。
睡吧!好好地睡吧!可憐的人!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
回家的六個姐們紛紛來到宿舍。看看秦潔死死地睡在我身後,將手裏大包小袋的好吃的,輕輕放下。
王玢悄悄問我怎樣?我說,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她問秦潔睡了幾個小時了?我舉起一隻手。她說,成!我們的減壓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次,秦潔出線,完全有希望。
快到上晚自修的時間了,不能讓秦潔再睡了。王玢輕輕一搔她的胳肢窩。醒了。
王玢為她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大功告成高興,她把從家裏帶來的"宮爆雞丁"、"涼拌海蜇絲"什麼的,全都放開來,讓我們品嚐。
接著,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慷慨解包",和盤托出各自的美食。
八個胖胖瘦瘦的姐們,以茶代酒,一齊為明天勝利占領"108"高地,幹杯!
杯一幹,紛紛衝出宿舍,向教學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