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天邊出現的烏雲,潮濕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著。風漸漸大了起來,戰旗飄揚著,獵獵作響。遠處紛亂的馬蹄聲越來越響,一條黑帶幾乎是刹那間將天地分割開,象潮水的浪頭,翻滾著,奔騰著。
法魯的營地中,隆隆的戰鼓和嘟嘟的號角在風係魔法的鼓動下催促著士兵們的腳步,幾乎讓每一個人都緊張得無法呼吸。當神風軍團的軍旗出現在浪頭的時候,營地外的人牆出現了一陣騷動,但很快就在軍官的斥責聲中又恢複了平靜。
叛亂的消息剛傳下來的時候,士兵們的臉上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畢竟作為卡木薩國唯一的一隻輕騎軍團,神風軍團在國內一直享有很高的聲譽。不要說任軍團長的五王子很受到國王的器重,就連軍團普通士兵的糧餉也高於其他的軍團。在這隻軍團的曆史中,除了屈指可數的幾次敗退,剩下的都是光榮的勝利,不知多少次在關鍵時候扭轉戰局,拯救國家於危難。這樣一隻象征著榮譽的軍團竟然會叛亂,實在是讓人一時無法接受。但事實是殘酷的,對麵的神風軍旗已經清晰可見,黑色的潮水也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所有人都知道,營地那簡陋的防禦設施對於以彪悍著稱的神風鐵騎來說簡直象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神風軍團最大的特點就是快,在國內,神風軍團曾經一夜之間連破七座營寨的戰績婦孺皆知,據說那些營寨的寨牆甚至沒能讓神風的鐵騎慢下一點。
法魯明白,神風軍團的威力正在這快字上,隻要能阻擋住神風軍團的正麵衝擊,失去了速度優勢的輕騎並不是十分可怕。正因如此,營地外的那幾排人牆將起到極重要的作用。當初法蘭提出這個設想的時候他還反對過,認為過長的槍和弓攜帶不方便,又不能用於進攻。好在法蘭極力堅持,並親自訓練,不然現在隻能靠單薄的寨牆來抵禦進攻。
黑色的潮水迅速的接近著,長弓已經拉開,鐵製箭頭上閃爍著各種顏色的光芒;巨大的盾牌立了起來,粗壯的木棍與持盾的士兵一同頂在後麵;長槍的後部頂在地上,鋒利的槍尖從盾牌間的空隙中穿出斜指向前方,形成了一條布滿尖刺的長堤。望著微微晃動的槍尖,法魯暗自搖了搖頭,這是長槍隊組建以來第一次迎敵,不知最後的結果是潮水淹沒大堤,還是大堤擋住潮水。
當初組建長槍隊是為了對付敵人的輕騎兵,沒有想到第一次竟然用在自己人的身上。想到這一點,法魯不禁又苦笑了一聲。自己的七個兒子中,除了戰死的老三和老四,隻有老大和老五武力出眾。老二是個病秧子,一年當中倒有大半的時間躺在床上。老六整天就琢磨著怎麼製造魔法工具,雖然在那些工匠裏名氣很大,但對國家大事卻總是不聞不問。小七最有才華,隻是心太軟,做不了大事。可惜法蘭是個女孩,不然一定是最出色的。
一種無力感湧了上來,法魯感到一陣眩暈,旁邊的侍衛連忙扶助他。他搖了搖頭,推開侍衛,這個時候一定不能露出身體不適的樣子,否則軍心一亂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回想數十年來的風風雨雨,法魯感慨不已。從自己坐上國王開始就征戰不斷,每天為了國家同敵人勾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沒有想到,到了晚年親生兒子竟然會背叛自己,也許這就是神對我的懲罰吧。
並沒有象其他的騎兵那樣進攻前重新整理隊型,神風軍團的騎兵沒有片刻停留,直接向槍尖構成的長堤上撞去。法魯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雖然進攻的方式還與以前一樣,但人卻沒有象以前一樣衝在最前,也許是怕見到自己的父親會心中不安吧。
“可是這樣你怎麼指揮呢?”法魯喃喃低語著。
每個與神風軍團對陣過的敵人都對他們的戰鬥風格印象深刻,沒有任何花俏,就象一場颶風。他們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總是很突然的出現在敵人的視線中,那氣勢似乎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擋。等敵人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深入到敵人中間,不斷的分割、衝突,最後將敵人徹底絞碎。讓敵人不解的是,他們似乎在高速的奔跑中總能保持嚴整的隊型,甚至撕殺到了最慘烈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法魯知道這個秘密,就象他知道很多其他的秘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