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識相地用“冒犯”二字代替“撞飛”,以免火上澆油,帝王之怒,伏屍千裏,不是她能夠承受得起的!
“毓兒,是這樣的嗎?”齊皇對元毓的寵愛,皇宮上下,人盡皆知,在聽到葉憐香的一麵之詞後第一時間便是向元毓求證。
元毓至今仍感覺到自己的腿疼得厲害,哪怕是挪動一點點也如分筋錯骨一般,她眼淚狂飆,看著齊皇,委屈哭訴,“父皇,兒臣受這等無妄之災,您可一定要為兒臣做主,徹查此事,嚴懲真凶!”
葉薰淺感覺到元毓陰森森的眼神朝自己的方向射來,她眉毛微挑,看來這位六公主還真是對她頗有敵意,不就是因為去年開春時齊皇做主給她和符臨訂下了婚約,結果不出兩個月,符臨上山打獵時不幸遇上了猛虎,死無全屍嘛!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
“來人,傳京兆尹。”齊皇沉聲吩咐,從他對元毓的關切可知,他對此事分外重視,要不然也不會親自下令傳京兆尹徹查了。
葉薰淺斂下眼瞼,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京兆尹為三輔之一,掌治京師,若是在現代的話,地位相當於首都的市長。
值得一提的是,齊皇身邊之人辦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不多時,京兆尹便匆匆趕來,掃了一眼宮門口的人,心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況,“微臣參見皇上、淑妃娘娘。”
“平身。”
“謝皇上。”
京兆尹緩緩站了起來,齊皇看著為元毓接骨的老太醫一眼,簡單地轉達了一下葉憐香和元毓的說辭,並向京兆尹交代了一些事情。
盛夏的陽光金燦燦地炙烤著整個大地,宮門的廣場上仿佛也因此而鍍上了一層金黃,葉薰淺熱得額頭直冒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阻止不了汗水的流失。
就在她以手掌充當扇子,給自己扇風的時候,一雙樸素的黑靴子逐漸靠近,京兆尹郭大人彎下腰,關切地詢問,“郡主可傷得重不重?賢老王爺聽說郡主墜馬,十分擔心,已經和府醫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簡短的話,卻讓葉薰淺聽出了裏邊暗藏的信息……糟老頭兒知道她墜馬?還心急火燎地往宮門口湊!
想到那個一生氣就暴躁得像隻火烈鳥一般的老頭兒,她唇角漸漸柔軟,“多謝郭大人關心,隻是擦破了皮,不礙事的。”
葉薰淺說得如此輕巧,但明眼人都看出來她所受的傷絕對不比元毓輕,郭大人心中對葉薰淺的敬意不由得更甚幾分,不卑不亢,遇事不緊張不矯情,怪不得賢老王爺對薰淺郡主讚不絕口。
郭大人擔任京兆尹已有三年,三年裏,齊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條,政績有目共睹,能力可見一斑。
“下官奉旨徹查六公主受傷一事,有些線索需要郡主提供,不知郡主是否方便?”郭大人吩咐士兵取來一把傘,遞給瓊華,示意她將傘撐起來。
烈焰驕陽,就是男人都難以抵擋,更別說是嬌嬌弱弱的閨閣女子了。
“薰淺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油紙傘撐在頭頂,麵積雖小,卻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空,葉薰淺對郭大人的細心十分感激。
正當宮門口的侍衛與宮女們圍著受傷的元毓忙上忙下之際,忽然間一絲傳音清涼入耳,毫無預兆,仿若風動碎玉,水擊寒冰般驅散了夏日的炎熱,“青泉,發生何事?”
雲中歌般的嗓兒像是九天仙樂在凡塵響起,吸引這每個人的眼神,眾人循聲望去,但見輪椅上的男子,絕美的麵容之上,銳利的黑眸宛若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削薄的唇輕抿著,卻無法掩蓋那雙唇的性感與柔軟。
輪廓棱角分明,神情淡然認真,一襲月華銀錦,包裹住他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如山巔上的雄鷹,冷傲孤清,盛氣逼人。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男子身上,青衣侍從推著輪椅緩緩前進,如同從畫中走來。
前行的輪椅在路過葉薰淺身旁時毫無預兆地停下,一時間眾人神態各異,隻見輪椅上的男子,嘴角正噙著一絲魅惑動人的笑,“薰淺郡主的馬車竟然在飛馳中四分五裂,壞得如此徹底,難道是工匠在打造馬車時偷工減料了嗎?”
葉薰淺唇邊狡黠的笑意因男子的話頓時一僵,暗道不好,此人好敏銳的觀察力!
“隻需查一下是誰負責馬車的打造與監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字字珠璣,擲地有聲,一針見血的話,令在場之人無不醍醐灌頂,眸光裏滿含欽佩。
盛夏的陽光從頭頂的雲層中落下,恰似一條銀河化為千百碎片灑落凡間,更襯男子風華絕代,他的手輕放在輪椅的臂托上,修長的手指不經意間指向葉薰淺,仿佛命運輪回的指針,令她靈魂為之一震。
月華銀錦,碧水清蓮,那個夜晚……他是……他是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