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覺得,那風箏,一如他心裏深藏的那個女子一般,離他越來越遠……
夕陽如血之間,紅牆綠瓦之上,年少的他曾與她一同坐在屋頂上放風箏,絲線纏繞之際,他問她,長大後嫁給他可好?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沒變,可是她卻變了……
她恢複記憶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那冒牌的賢王爺擊殺,恰在當晚,祁玥宿在了她的房裏……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這般親近了……
想到這,元洵唇角邊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他右手捧著一壺酒,將清冽的酒倒入口中,借酒消愁!
就在這時,手中的線不知被什麼割斷了,他頓時一驚,來不及去抓住,他仰望著無垠的星空,隻見那隻斷了線的風箏被高空的風吹拂著,掙脫了他的牽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那遠去的風箏,仿佛握住了它,便等於握住了在心裏愛了十年的姑娘!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起身,將那遠去的風箏追回,輕輕地闔上了雙眼,拿起一壇未拆封的酒,繼續灌入口中。
這一瞬,他終於明白了元翰彼時的心情,酒真的是件好東西,可以讓人暫時忘記煩惱、忘記心痛的感覺!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此刻的院落裏,那一襲素衣如霜風華的女子靜靜地佇立於月光之下,遠遠地看著他,每每此時,她的心總忍不住泛起絲絲疼痛。
阿洵、阿洵、阿洵……
你的目光總是為了葉薰淺而停留,什麼時候你才能認認真真地看我一眼?
額際上雪珍珠在月色中散發著聖潔的光輝,驅不散女子內漫無邊際心的傷感。
當元洵倒下的那一瞬,她的心猛然感到一陣刺痛,身體像是不受控製似的飛旋而起,輕輕地落在了黛瓦之上,接住了此刻醉醺醺的男子。
“淺淺……”元洵腳步虛浮,口中還不停地念叨著葉薰淺的名字,仿佛要將那個名字永遠鐫刻在心上,化作一顆紅痣,與他的身體永不分開。
林茜手臂托著他,輕功施展,從房頂跳到了地麵上。
元洵把腦袋枕在了林茜肩膀上,分外親昵,似是把林茜當成了葉薰淺。
林茜蹙了蹙眉,心知元洵是喝醉了,此刻神誌不清,也不跟他解釋什麼,反正現在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聽不懂!
她從來到齊都開始,便住在三皇子府,快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她對這府中所有的路徑都了如指掌。
林茜輕而易舉地將元洵送回房,並吩咐侍女打水送到房間。
府裏的侍女都知道林茜的身份,且元洵一直將她視為朋友,所以府上的人對林茜都很尊敬,但凡有令,莫敢不從!
元洵從小潔身自好,翩翩君子這個詞仿佛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府中的侍女誰都不敢觸他的逆鱗,親自上前為他淨麵擦身之類,此刻也不例外。
林茜瞅著元洵那滿臉通紅的模樣,搖了搖頭,坐在床邊,替他擦臉,擦著擦著就發現了不對勁,她丟開毛巾,白皙的手背貼到了他額頭上,“糟糕,怎麼這麼燙?”
半夜三更,她不好再勞煩侍女起身,遂自己打了盆涼水進來,替他冷敷,如此往複,周而複始,直至他額頭的溫度降了下來,林茜方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