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漏滴嗒,一如端木希奇額頭的汗珠,他小指尖亦有水珠如線,悄悄地在流淌。
他空有一身功夫,此刻也不過靜靜地坐在那裏。
這是裏間,變相的軟禁罷了。
他根本不在乎,外麵皇太後與三朝元老在商量繼位之事,端木無憂也被叫了過來,還有慕容依依,還未當幾天貴妃,就要成為太妃了。
她惶恐無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找端木希奇也不被允許,隻道他在休息。
端木無憂倒是最安靜的一個,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知道所有的人說的事情都與他有關,但是他並不開心。
他是怎麼樣的想法,沒有人知道。
慕容依依惶恐中也透著慶幸,終於沒有人和她再爭端木希奇了。
可是,端木希奇好好地為什麼讓位?
難道是被逼迫的嗎?
她想到這種可能,突然地慌了起來,連站都站不穩了,將桌子撞倒,那筆墨紙硯的統統地散了一地,端木無憂突然開口:“我不當皇上。”
皇太後抬眼:“你是太子,自然該繼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無憂不是想保護你娘親嗎?你成了皇上,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了,不好嗎?”
端木無憂想了想:“不好,我想見我父皇,我想讓他親口告訴我。”
他的話讓皇太後的臉色變了幾變:“中午的時候,你自然會見到你父皇,他會宣讀讓位詔書,你想見他自然可以。”
端木無憂想了想:“那我父皇現在在哪裏?”
景敏達歎了口氣:“太子,現在皇貴妃的事情不能傳出去,你父皇受到了她的牽連,這裏麵的事情很複雜,你父皇主動讓位,保全所有人的顏麵,你現在不能理解,早晚能理解。”
江閣老也是勸說太子,以大局為重,現在東聖的江山重任落在他的肩頭。
他這樣一說,端木無憂倒沒有主意起來,他也知道這件大事是因為齊菲,她連累了他爹爹,但具體的,他便不知了,想著一會兒會見到父皇,便也不作聲了。
皇太後見他沒有異議,她便召集重臣,商議大事,腰間的刀傷也不那麼嚴重,精神也抖擻起來。
皇宮裏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小井子也被控製住了,二號和綠霧受了傷,他們涉嫌刺殺皇太後,而一並入獄,等待問斬。
紅雲不知所蹤。
裏間。
端木希奇安靜地坐在塌上,調理著呼吸,外麵有幾大侍衛守著,沒有人會覺得有何不妥。
辰末的時候,端木希奇仍舊那副腳腿不穩的樣子,須人扶著才能前行。
皇太後早已佩戴整齊,無限端莊地在前麵行走了。
行至大殿。
皇太後威嚴無比地坐在盤龍純金椅上,現在朝中唯她尊者。
金漆巨龍柱子下,蹲踞的瑞獸嘴裏吐著嫋嫋的青煙,平日裏這是莊嚴之所,今日,卻如刑場般,有著驚心的冷森。
所有重臣分列兩側,大家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隻是知道,不管是什麼,都非比尋常。
老臣景敏達開口:“蒼天降瑞,自永安帝以來,前朝安泰,後宮和睦,天下太平,萬民稱歡,然永安帝身體抱恙,無法繼續臨政,是以,決定讓位於太子無憂,皇帝與皇貴妃得以退處寬閑,優遊歲月,長受國民之優禮,親見郅治之告成,亦不勝欣慰,現由永安帝宣讀讓位詔書。”
永安帝突然讓位,朝臣嘩然,端木希奇麵色平靜,眼底是清明,他手裏握著黃卷,緩緩打開,聲音清明:“朕自九月十二臨朝以來,躬身政務,清理朝政,身體健康,正值壯年……”
聽他說到這裏,皇太後的眉頭蹙起,冷眼看向他,因為實在不明白,他說的這句話跟讓位有什麼關係,倒象是在控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