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鎮延綿不絕的深山籠罩在蒙蒙的白霧中,雖然已是初冬,但對這裏繁衍生長不知多少個春秋的常綠闊葉林幾乎沒有影響,樹木依然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層層山巒間不時響起鳥獸的啼鳴嘶吼,在這樣陰深恐怖的環境下走路,需要很大的勇氣。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全國A級通緝犯的葉強當然有這樣的勇氣,此刻他正靠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榕樹下,趁著穿過層層枝葉的一縷陽光,看著手上的表,隨即低罵道:“媽的!才走了那麼點路就快六點,那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邊境?”
發了一會牢騷,葉強環顧四周一圈,目光回到旁邊這棵榕樹上,見它粗得足足要五個大人才能抱上一圈,滿意的點點頭,今晚就在這過一夜吧!
隨即解下背包,脫下身上墨綠色的防水衝鋒衣,把開山刀掛在腰間,“噌噌”幾下就爬到上麵,先找了段平坦的大枝椏,然後砍些樹枝橫在上方,忙碌一陣後,一個簡易的床鋪就搭成了。
葉強極有成就感的看著眼前的勞動成果,捂著腰躺了下來,剛才劇烈的運動讓他腰部的瘀傷是隱隱作痛,腦中不由浮現出寒冷峰那張黑臉,到底陳啟明從哪把這家夥請來?看他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歲,簡直不可思議!
還沒休息到一分鍾,葉強猛的坐起,摸了摸突然跳動不停的左眼皮,憑多年在刀口上淌血的經驗,隱約感到危險的來臨,從劫車開始自己就太順利了,順利得有些難以置信,但往往前麵越是順利,後麵可能就跌得越慘!難道警察那麼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迷魂陣?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嚴寬!這家夥破了那麼多大案,怎麼可能是等閑之輩?
想到這,葉強迅速溜下樹,接著仔細清理周圍的痕跡,背上背包,又重新爬上大榕樹,這次爬得更高,直到覺得樹下經過的人絕對不可能發現自己,這才停下,接著藏好背包,固定好身子,屏住呼吸,老鷹般銳利的眼睛透過枝葉的縫隙緊緊盯著下方,兩耳豎起捕抓周圍的異常聲音。
三分鍾過去,除了地上偶爾經過的小動物和樹枝間蹦跳的野雞,周圍仿若死域。
葉強緊繃的神經放鬆少許,緊了緊衣領,接著貪婪的深吸一口氣,這上麵可比下麵夾雜著腐葉腐屍味道的空氣好多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入肺,大腦一片澄清,自己是否緊張過頭?
又三分鍾過去,就在葉強暗罵自己草木皆兵,準備下來的時刻,異響忽起,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沙沙聲,葉強神情一震,調整好呼吸和姿勢,從步聲上判斷,來者至少有五人,如果是打獵的山民絕不可能那麼多人,難道真是來追蹤自己的警察?但讓人奇怪的是怎麼沒有警犬的叫聲?沒有警犬他們憑什麼那麼快?他媽的,定是有豐富山地叢林作戰經驗的武裝特警!
葉強伸手緊了緊懷中的五四式手槍,已經好多年沒打過這種手槍,憑自己現在的水平有沒有可能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上一槍一個?就算來者是入伍不久的新兵,但手裏的八一式自動步槍可不是根燒火棍,近距離下那麼一梭子飛來,怕是九命狸貓都要葬身其下。
在葉強胡思亂想間,一個排得有些淩亂的隊伍來到了大榕樹下,人人頭戴鋼盔,身穿叢林迷彩服,後背碩大的背囊,手上則是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有的還在鋼盔上套了個樹枝編成的偽裝殼。
領頭的那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抬起右手,看看多功能軍用表,又轉頭掃了一眼後方眾人,朗聲道:“原地休息十分鍾!”
後麵眾人如釋重負,四下散開,有的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有的則找棵樹靠上,有的甚至解下身上的背囊坐在上麵。
正瞪大了眼睛觀察的葉強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從肩章上看,這些人他媽的哪裏是武警,而是西南軍區的野戰部隊!看人數剛好是一個步兵班,來追自己一個小小的逃犯,用得上自動步槍、輕機槍、還有他娘的四零火箭筒?
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道理,這野戰部隊可不是地方上說調動就能調動,應該隻是碰巧路過這裏。
心中的疑團雖已解開,但葉強不敢有一絲鬆懈,這荒山野嶺,自己這身打扮又不像個農民,要是這隊人閑來無事盤問一番,難免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不由盼著這隊士兵快點走。
下麵,那個領頭的大漢拿起腰間的軍用水壺小喝口水,接著掃視一圈,見人人神情萎靡,有的槍還放在地上,不由眉頭大皺,暴罵道:“他媽的,才走那麼點路就熊成這樣?你們看看自己這副德行?就這樣還想保家衛國?還想奮勇殺敵?人民的大米真是白養你們這群飯桶!”
一個手抓八一式輕機槍的士兵唉聲歎氣道:“我的好班長,我們已經連續行進三十公裏,這可不是平路,而是崎嶇的山路啊!”
被稱之班長的大漢嘶吼道:“山路又怎樣?如果現在上級分配給我們班一個穿插任務,命令我們在天黑前迂回到敵人後方,那怎麼辦?難道你要報告上級,因為走的是他媽的山路所以無法準時到達目的地?那你就等著挨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