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1 / 3)

冤家路窄

塞北的春天一貫來的晚,今年卻有些例外。才入二月,撲麵的風便柔和起來,入眼不再是茫茫白雪,而是滿眼的新綠,間或夾雜著零星的花色。

去年,那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令人們的心情隱晦了一冬,尤其是雪山聖女的失蹤,更是令草原子民的心無依托。

然而,那場沒有勝負的戰爭,說起來也是有一點好處的,那就是令南朝和北蒼國簽訂了互不侵犯的協議,戰爭的陰雲總算是從人們頭頂散開。

如今,隨著春的回歸,人心,便也跟著這春風綠意複蘇起來,心情也隨著這五彩花色絢爛起來。

其實,對於一貫堅韌的草原子民而言,沒有什麼可以壓垮他們的。他們將失去親人的傷悲壓到心底,堅韌地站了起來,又開始了一年的忙碌。

隨著春風一起來的,還有一件轟動全國的喜事和一件盛事。

喜事便是他們的烈影公主和那個南朝酸秀才的婚事。這朵草原上美麗多情的刺刺花終於名花有主了。那個幸運的南朝酸秀才,觀其外表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主兒,隻不過生就了一副俊美脫俗的皮囊,便將他們的烈影公主迷住了。但是,據小道消息,他還是南朝皇室中人,如今南朝和北蒼國化幹戈為玉帛,這一場婚事還起到了聯姻的作用,聽聞南朝還要派大臣親自來賀喜呢。

那件盛事便是一年一度的勇士大會,去年冬天,由於一些令人傷悲的原因,勇士大會便沒有如期舉行。

如今,在老單於和閼氏的授意下,勇士大會便定在三月十八,那日也是公主婚嫁的日子。

提到勇士大會,草原子民的心中無不想起上屆勇士大會上獲得第一名的勇士。那個青袍裹身,青緞束發的少年,是那樣風神俊秀飄逸瀟灑,那次盛會,不知虜獲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也包括他們刁蠻的烈影公主的芳心。然而,他卻自那次晚宴後神秘失蹤了,再也沒在草原上露過麵。傳說,他非禮烈影公主被當時的左賢王現今的單於一箭射死了。

傳說畢竟是不可靠的,他們怎麼也不相信那樣仙一樣的人兒會做出那樣齷齪的事情,在他們在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再次見到那個俊美的少年。可是,他們也知道那是癡心妄想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知今年的勇士大會又會是誰獨領風騷。

日子便在人們的期盼中慢慢臨近,草原上喜慶的氣氛也一日濃似一日了。但是,完顏烈風獨居的宣明殿裏,卻似乎永遠也感受不到這喜慶的氣氛。

宣明殿的院子裏,隻栽種著幾株寒梅,沒有一顆屬於春天發芽開花的植物,別的地方早已是鮮花開放綠樹發芽,熱熱鬧鬧的燦爛,這裏卻依然是一片清冷的寂寞,偶爾有開敗的梅瓣從樹上飄落,那抹殘紅透著淒涼和蕭索。

站在殿內窗前的烈風明白,自從兮兮離去,便帶走了他的一切,他早已沒有了快樂的權利。

曾經以為,傷痛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慢慢淡薄,但是烈風卻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那痛楚好似烈酒,竟是愈沉澱愈發濃烈。心中常常是空空落落的,他知道,心中正有一條裂痕在慢慢擴大,總有一天,他的心會碎成兩半。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知道,是老天在懲罰他。

沒有了鮮花綠樹,也沒有了藍天白雲,隻有記憶裏那白衣飄飄的女子。風裏淡淡的梅香,飄到了他的鼻端,他想到了兮兮以梅花裹腹的舊事,唇角一彎,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臉上浮現。其實,他寧願自己永遠這樣看不見,那樣他就可以躲在自己的黑暗裏,回憶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而不會因為眼前的其他事物受到幹擾。

他緩緩從殿內走了出去,站在梅樹下,忽然一掌拍向梅樹,紛紛揚揚的落花飄零,他側耳傾聽,長袖一揮,落花便悉數卷到了袖中。

他從袖中取出一片花瓣,放到口中,入口一股馨香,味道是淡淡的苦味裏透著一絲清甜。他細細品味著,如同在品味已逝的感情。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品嚐,他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烈影公主清亮的聲音傳來,“大哥,我找來一位神醫,前來為你醫眼!”烈影一臉喜色,歡天喜地說道。

“神醫?”烈風回首,唇角掛著一絲冷笑,這個世上還有神醫嗎?自從他目盲後,不斷地有人自稱神醫前來為他醫眼,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醫好他,他早已絕了希望。

“大哥,你不要不相信,她的醫術真的很高,前幾日,她醫好了布答族一名失明多年的姑娘,我和二哥這才千辛萬苦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