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是指剛才所說的那些嗎?常月露一愣,鬆了董佳氏。
外麵的雞飛狗跳聲越來越多了。
“滾開,你去那裏!你,不許動!你們統統跪下!誰敢亂動就地處置!”帶刀侍衛們奔進來為海蘭珠開路,雷厲風行地收拾著院中洗衣的女人們。
伊罕,索隆等人都老實地跪著,不敢說話。
殺氣衝天,擺布了她們,這些人一間間地搜,很快到了這裏。
心兒仿佛被陣陣腳步踢得飛起,常月露閉閉眼,一把抱住了烏雲珠,她們發著抖在屋裏匆忙跪了。
薩娃扶著海蘭珠邁過門檻,瞧見簡陋的房中除了一張通鋪,一張小桌,還有一些零星的物件。
自從董佳氏燙傷痊愈之後便被安排了新的居所,從索隆那兒遷出,和常月露烏雲珠住在一起。
三人的小團體本該共同進退,而現在,跪著的人卻隻有兩個。
董佳氏躺在床上裝死,一動也不動。
膽大包天。海蘭珠氣得臉更紅了,薩娃急忙回身對著侍衛伸手一勾:“還等什麼,還不拖下來!”
兩個侍衛衝上去,拽著董佳氏的肩和頭發扯她下來,按跪在地上。
“啊啊!救命!”果然是這樣,董佳氏及時睜眼,叫得比殺豬還慘。
有這兩個轄製她,其他的鎖了門,一時間,這兒就成了私設的公堂,充滿了幽閉的恐懼。
“你居然敢叫救命,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宸妃娘娘來了,居然連動都不動,你想找死嗎。”薩娃為著主子無所不用其極,張口便喝道:“還不快打!”
“等等,娘娘,奴才‘生病了’,所以沒能及時接駕,求您聽奴才說明白,您誤會了。”好痛,比想象中的痛十倍,被扯著頭發的董佳氏淚如泉湧,連聲音也變得哽咽。
她需要誘惑她,而後循序漸進的刺激,眼前的海蘭珠會想些什麼,她完全清楚。
曾幾何時,在鄂碩府中麵對正室瓜爾佳氏她也使過同樣的手段,而今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
望著眼前雍容華貴的海蘭珠,董佳氏的心裏充滿了諷刺和怨恨。
身著朱橘人字襟織金暗紋氅衣,印花纏枝蓮百褶裙的海蘭珠,兩把頭上青翠欲滴的串珠兒一顫又一顫,美得如同畫中的仙女,而她穿的是罪衣,心身俱傷,朝不保夕。
這是誰造成的呢。若不是索倫圖和福臨相爭,又豈會被連累到這一步。董佳氏狼狽喘息著積攢力氣,準備迎接更多的暴戾。
海蘭珠定會更生氣,她很清楚。
“你‘生病了’,嗬嗬,我倒想問問,你生得什麼病。”海蘭珠搖著帕兒更走近些,抬手欲指。
董佳氏馬上露出羞慚的表情,驚惶地望向左右:“宸妃娘娘,此事事關重大,奴才不能當眾說的。”
海蘭珠頓時愣住了,眼睛變得濕濕的。
被當事人親口承認,無異於最後的一絲幻想也被戳破。她不甘地再問了一遍:“我要你明明白白地講出來,到底經過是怎麼樣的你給我老實說。”
“奴才不能說,此事事關……皇上的聲譽,奴才就算死也不能說出來。”居然這麼容易就上當了。董佳氏斂去目中的寒光,淒楚地哀求。
假裝順服的她感到肩上的力比剛剛輕一些了,她很慶幸。
“你說不說!”欲語還休,被刺激的海蘭珠瘋了。
“奴才沒有勾引皇上,奴才是不得已的,娘娘千萬不要誤會呀。”曖昧成了護身符,董佳氏搖著手,又哭又叫地火上澆油:“皇上當時心梗犯了,情況危急,奴才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口對口幫他渡氣,對不起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勾引皇上。奴才本來想馬上去死,可是,可是……”
每一個字眼,都那麼清楚,那麼惡毒,散發著邪惡的引誘和諷刺。
董佳氏淚眼朦朧地對著海蘭珠,在無數哀求的背後隱含著的是她卑鄙的還擊,她仿佛聽見了海蘭珠心碎的聲音。
最大的風險就在眼前,她閉上眼默默地等待著,果然,耳邊馬上閃過一陣風。
“啪!”海蘭珠親手打她,打了左邊,又打右邊,情緒已然失控:“那你為什麼不死,為什麼!”
“因為皇上舍不得,他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說他會保全我,他說不許我死,要我好好活著!”堅定又快捷的,董佳氏“妙語連珠”,每一個字都像毒針,狠狠地刺向海蘭珠的心。
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亦不外如是。
她繼續凝視著,目光變得傲然起來,最後一步快將到來,她凝聚起全身的鬥誌在等它。
因為她的軟弱,放鬆警惕的侍衛壓在肩上的力又輕了幾分。
“你這個賤人,給我打!”海蘭珠終於上當了。
“娘娘饒命啊,奴才有苦衷,您不能打我!”時候到了,董佳氏掙紮著直起身子,斜斜地一衝。
好大的力,她成功了。近在咫尺的海蘭珠下意識地抬手才碰到她的肩,她就轉到一邊衝向了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