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堪堪地爬了一圈後便暈過去了,至於烏雲珠則是比他還要早,還是哭暈的,巧得是他們正好倒臥在智遠大師的麵前,於是在旁人眼中倒也應稱了佛家的“報應”之說。
孟古青冷淡地瞧著,一直沒有說話,身旁的索倫圖見怔住了,便靠近了輕聲問道:“可以了吧?”福臨雖然是可惡的,終究也是愛新覺羅的子孫,索倫圖也不想作踐得太過了。
孟古青扭頭瞧他眼中蘊含著一絲刺痛,便也知道他的心意了,於是點頭道:“依你吧。”
“好。”索倫圖立刻開口:“大家看清楚了吧,朝廷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所以大家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要被魚目混珠!”
他一開口,碩塞很快也跟上來道:“說得好,我們哪有不信朝廷信騙子的道理!”這一番做派,顯得十分豪爽和熱情。
孟古青看在眼中,心潮不禁也跟著起伏。她在想,福臨不但是炮灰,而且是為著呈現索倫圖的精彩作為鋪墊的炮灰,福臨等人承擔了“騙子”的角色,等下真正的高潮到來之時收到的效果將比預期要高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百姓們出於心理需求會更加相信更加崇拜朝廷,而索倫圖也會贏得更多的榮光。而福臨自然是受盡了屈辱和痛苦,但是,隻要在事後告訴福臨是為著大局著想,才“不得不”這麼對待他,以此烘托朝廷的榮譽,那麼管保他有苦說不出。
孟古青用他的尊嚴為索倫圖做了墊腳石,索倫圖的光芒自然是越來越璀璨。而福臨,則是受了辱也還要謝恩和順從的,因為隻有這條路可走。兩個男人,依著在孟古青心裏的差異分別變動著命運,這種感覺極是微妙,孟古青默默地揣摩著,收回了神思。
眼前的一刻,正按照她的想象推動著。
福臨等人被光孝寺的僧人悄悄帶下去安置起來,駐守的士兵極快地清潔了地麵,當一切準備妥當的時候,鳴鑼開道的聲音響起,正事來了。
幾十個彩券箱由弼爾塔哈爾親自押送,從兵營帶到了這裏,封條嚴密,極是安穩。
綠營兵們依序將券箱從馬車上卸下來,抬到光孝寺前的專用通道處,再由智遠大師親自揭開封條。
智遠大師已有五十多歲了,模樣也很忠厚沉著,又因著長期以來的贈醫施藥在民眾中樹立了良好的形象,可是剛剛經過騙子的事,百姓們便不敢貿然上前去做第一個顧客。
孟古青見狀,便默契地對索倫圖望了一眼,然後主動上前去,對智遠大師請求握手道:“大師您好,請讓我沾沾佛氣,看能不能帶來好運吧!”
智遠默契地低頭,飛快地交接了手中之物。
孟古青巧妙地扣在手中,然後手握著伸到券箱裏佯裝摸了摸便拿出來,驚喜地道:“呀,我中了,一百兩!”
這張彩券自然不是從箱中摸出來的,孟古青這樣當了“托兒”卻引來很好的效果。
原先還在懷疑觀望的人們頓時興奮得不得了,這便接二連三地衝上去,一個接一個購買。雖然一兩銀子一張較為昂貴,卻是打消不了他們的熱情。
孟古青眼看著這些,滿意地退回了索倫圖的身邊。
索倫圖欣喜地扭頭誇讚著:“好極了,還是你的鬼點子多,看這勢頭,應當會很快賣完的。我們的本錢很快就會回來,可惜隻印了二十萬張。”
“不是二十萬張,是五十萬張。”孟古青小心地貼近他的耳邊去說:“我當初說二十萬張是騙你的,你怎麼真就信了,不但有這五十萬張,現在還在加印呢,我想賣出一百萬張沒有問題。”
“這可太好了。”索倫圖興奮地又讚道:“孟古青,可惜你隻是女孩子,不然一定是國家的棟梁。”
“別這麼說。”孟古青謙虛地拿眼神點點,示意他還有碩塞在身旁。碩塞這個人是極為圓滑的,還是警惕一些得好。
索倫圖這便瞧了瞧碩塞,悄悄地問:“福臨怎樣了。”
“哦,回太子爺,已經教人送去禪房了,我這就去替您看一看。”碩塞早有心這樣做,這便機靈地應道。
“那你快去吧,記住一定要保全他的腿。”索倫圖不想福臨留下後患,這樣會累及到自己的名聲。
碩塞這便答應著,悄然進入寺中尋找到禪房的位置。當他進房的時候,發現福臨已經痛醒了,旁邊還有幾個僧人在料理他的傷口,在他骨折的小腿綁夾板。碩塞等到完畢之後僧人散了,才敢小心地靠近福臨道:“九弟,怎麼樣了。”
房裏還有梁思傑和戴春榮和魯嬤嬤在看著。福臨沒有回答,先看了看他們。碩塞知道他要臉,這便替他趕走了。之後福臨痛苦地眨了眨眼睛,臉上也呈現出絕望的死氣,悶悶地道:“我不想活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急著來見你。”碩塞急忙去拿水巾替他擦汗,又道:“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我剛剛過來時已問過了,烏雲珠在隔壁安置著,她還沒醒,等醒了若知道你不想活了,你們豈不是要鬧出大事來?皇阿瑪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