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是在木已成舟後方才知道福臨搬去毓慶宮養傷,索倫圖提起時有些臉紅,隨後緊張地望著她:“你不會生氣吧?”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況且您已經安置了福臨,我總不能把他趕出去。”孟古青輕咳著拿帕兒掩住了口,對索倫圖道:“我有點咳,別靠我太近。”
從光孝寺趕回的那夜吹了風,孟古青有點感冒了。
索倫圖本是拉了凳子側坐在床邊,馬上起身去倒水。抿了一口溫度剛好,雙手捧著送到她的唇邊:“喝吧。”
“我自己拿。”孟古青笑了笑:“我沒那麼嬌氣。”
索倫圖眨了眨眼,見著孟古青的麵頰呈現著嬌嫩的粉紅,比著從前更豔麗了,不知不覺便調笑道:“怎得你一病,比從前更美了呢。”眼下入了三月裏,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他這便比較了起來。
孟古青低頭嗔道:“我病著呢,倒說這樣的話取笑。對了,您如何安置福臨,他的人都跟過來了嗎?”
說到這個索倫圖倒有些頭疼。
此次福臨搬到毓慶宮養傷也帶去了下人,魯桂兩位嬤嬤還有戴春榮。莊貴妃緊張他,也派了梁思傑跟隨照看,這本是平常事。但是最為意外的是,蘇赫回宮之後也從北一所搬來,大有從此之後賴在毓慶宮成為太子門人的勢頭。
孟古青聽索倫圖講起,頓時也明白了難處,這便道:“蘇赫並不單純,他是想求您賞差事,幹脆讓小五爺幫忙處置吧。”
“為什麼不是三姐夫呢。”索倫圖有些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歡我親近五哥的嗎。”
“既然是棘手的事,自然要讓小五爺去做,他有經驗。何況我不想三哥招惹是非。三嫂懷孕了,不要讓他管閑事。況且,蘇赫不見得是個好東西,您讓小五爺處置,是好是歹就跟您沒關係了。”因著彼此默契也很貼心,孟古青很直接地道出原委。
“也有道理。”無形之中,索倫圖也感到碩塞這些年來不如從前緊密無間,感到可惜卻也說不出哪裏變了,歎息著說:“不知是五哥變了,還是我變了,唉。”
歲月潛移默化間改變的東西,往往是人力無法扭轉的。
孟古青勸慰了一會兒,索倫圖順手拉住了她的手,緊貼在心口上,輕輕地道:“不管到什麼時候,你跟我都不要變,好嗎。”
孟古青感到掌心下傳來的脈動,忍不住指尖輕顫,點了點頭。
此刻的側屋裏並沒有別人,索倫圖又說了一會兒心裏話,又想到:“薩仁嬤嬤和梁思善他們的傷已經好多了,明天你要是過來就可以吃到薩仁嬤嬤做的芝麻酥。”
“這個?我額娘也會做。”孟古青思念起阿藝思和吳克善,有點不好的預感,慌張地忽閃著眼睛,轉念道:“我額娘教過我,我來做吧,別讓薩仁嬤嬤辛苦了。”
“不止是要做這個。”索倫圖解釋著:“福臨剛到毓慶宮,我想擺接風宴,你了解他的口味嗎?還是讓嬤嬤們來吧,何況你身子還不爽利呢。”
怎會不了解。孟古青聽得心口一滯,倒有些泛酸了。前世裏,她曾經為了討好福臨做小伏低,依從他所喜歡的所有,卻隻得到了厭煩和諷刺。
她不是不優秀,隻是當她盲目地為著福臨改變自己的時候,她的優秀變成了“討好”和“低賤”,福臨會為著這種討好沾沾自喜,卻又高高在上地看不起她。
而今,時移事易,孟古青不會再做同樣的事了。她也很清楚地懂得了,愛情並不是討好和依從。更不是忍辱和犧牲。對方沒有投入的感情,他便不會懂得在乎,更不會挽留。離尊嚴越遠,離愛情也就越遠。回首重生後的歲月,孟古青很慶幸自己走對了路。
因為這一回,她不但堅守了自尊,而且很自強。
索倫圖不僅是在乎她,更是尊重著她。在他麵前,她完全可以做本真的自己,不需要忍耐和掩飾,也更不需要降低自己的尊嚴來屈就對方。他們本是默契的,這得益於從年幼時期更開始的相濡以沫。索倫圖會提前為她想好她所需要的一切,在她需要嗬護和關懷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傾盡所有。這些,福臨從來沒有也不曾考慮為她去做。
孟古青想得怔住了,索倫圖見她不願聽便很快轉移方向,笑道:“差點忘了,說點開心的事給你聽,一百萬張彩券已經平安發售完畢,我的賬上多了八萬兩的分紅。”他從袖中掏出厚厚的一疊銀票,溫柔地塞入她的手中:“這一半是你的。皇阿瑪說,日後堅持下去每月發行兩次,我猜大約每個月至少也有十幾萬兩的分紅,我存一半當聘禮,你存一半當嫁妝,好嗎。”
這樣算起來,一年到頭大約也有百萬兩的私房錢,何況還隻是京城內的數額,加上全國各地的彙總,略想想也是一筆可怕的數字。孟古青這便急問道:“你自己做主的?皇上知道嗎。”
“這本來就是你掙的啊。”索倫圖溫柔地眨了眨眼:“我才不管皇阿瑪答不答應,反正我不許他查我的賬,除了我自己。”
心頭一暖,孟古青收起銀票,俏皮地笑了笑:“也好,將來太子爺若是對我不好,光憑這筆嫁妝,我回到科爾沁也可以嫁給一個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