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蘭哪裏還能動得了呢。先喊了一聲救命,隨後刀鋒更近了,她嚇得嘴一縮哭了起來。又因身上隻有肚兜和短褲,她礙於威脅無法遮擋,隻好羞恥地閉上眼睛,一邊哭,一邊深深地追悔。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懊惱地想,卓蘭說得果然是對的。
當初姐妹倆同在敬事房時,卓蘭便明確地表達了不情願。並且在回毓慶宮的路上也勸說過她不要魯莽,以免辜負了索倫圖和孟古青的恩情,落得悲慘下場。隻是姬蘭一連兩夜都夢見被教導的那些“內容”,被撩撥得春心蕩漾,而且又因為是經由敬事房授意,是經由海蘭珠許可的,她便有恃無恐了起來。由於侍寢丫頭是每個皇子在婚前都會有的,姬蘭以為無關緊要,卻忽略了命令來自海蘭珠而非皇太極,皇太極雖然也想著為索倫圖安排這些私密,卻是沒有海蘭珠這般著急。
索倫圖發燒才好,這就成了趁人之危。
姬蘭明白,她這樣赤身露體教兩個親衛瞧見,索倫圖定是不會要她了,隻盼親衛能夠手下留情放她逃走,讓她能夠苟且地活下去。隻是她忘了索倫圖身邊的親衛都是當年經由弼爾塔哈爾從科爾沁帶來的,換言之也是孟古青的人。他們自然隻可能向著孟古青,麵對姬蘭這種不知廉恥想爬床的丫頭,怎麼可能會留情麵。
兩個執刀的人當中有一個撤了刀,走到桌邊點亮了燭台,拿著它回到姬蘭身邊,從上到下晃了晃,待看得十分明白後才冷笑著說:“還以為是刺客。”
這下,姬蘭頓時知道活不成了。急得一撲便跪跌了下來,也不顧索倫圖在睡覺就尖叫起來:“太子爺救救奴才,我不想死啊!太子爺,奴才是奉宸妃之命來伺候您的,您不能這樣對奴才呀!”
索倫圖是在裝睡的,一聽怒氣更深。姬蘭這樣完全不避諱地叫喊,不但會令旁人知道,也不顧惜他的臉麵和名聲。身邊伺候這麼久的人,緊要關頭卻越如此不堪。氣得他握緊了拳頭也不肯回頭,隻冷笑著說:“我不看她,你們把她弄出去。別讓她亂說話,快些!”
親衛們答應著,略掃一眼床頭便見著姬蘭的衣裳。因此他們都驚歎了起來,想不到姬蘭竟這樣放肆,敢把自己的衣服放在索倫圖的床上。因著不能直接去拿會冒犯主子,便有一人用刀挑了過來拋在姬蘭的麵前,威喝著說:“快穿上!”
姬蘭為討好索倫圖,今夜來時略施了一點脂粉,還畫了眼線。此刻已哭花了妝,樣子醜醜的也有些恐怖。她等刀鋒撤開後,恐慌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然後不得不當麵穿衣。她一邊穿一邊抖,心想還不如死了,這種侮辱比淩遲還要難受。然而若真的要她去死,她肯定做不到。
就這樣,姬蘭隨後被兩名親衛帶下去。由於親衛是男人不可以直接看守,便交給了薩仁,隨後回到索倫圖這裏來報訊。
“薩仁嬤嬤很後悔參與此事,想來給主子請罪。奴才們恐怕驚動旁人橫生枝節便攔住了。主子,您今夜能否換個地方安置,這裏多有不便。”他們不敢說因為床上剛剛放過姬蘭的衣裳汙了他的尊嚴,隻敢這樣勸解。
“你們說得對,出了這樣的事我應該避嫌。”索倫圖一下子坐了起來,不悅著問:“梁思善呢,竟然沒有眼色嗎。”
“奴才來了。”梁思善也悄然地跟隨著這兩名親衛而來,此刻默契地上前服侍,很快幫索倫圖穿戴好了一同出了屋。
索倫圖由於心裏怒火難平,邁步極快,隻片刻便已尋到巴爾堪的房門外。還未出聲,便見著裏麵的巴爾堪已開門相迎,因房裏還亮著燈火,索倫圖便疑惑著問:“怎麼,你還沒有睡?”
“奴才忙著盤賬,這便要睡了。”月初和月中是福利署最忙的時候,因為會有大批的款項出入。這次的利潤比上回更多,巴爾堪本想報告索倫圖好消息,因見著氣色不對便不敢去提,隻關切地問:“主子這是怎麼了?”
“今夜我要留在你這兒。”索倫圖說著,紅通通的臉上布滿了傷心和失望。進屋後才對巴爾堪講起緣故來。因為他和孟古青的早有防範今夜得保周全,但最令人難過的是竟然連薩仁也參與了密謀背叛他們,這樣的打擊真讓人心灰意冷。
巴爾堪一聽便知不可強勸,忙親手倒了杯熱茶,然後遣出下人和他單獨密談,等到了解所有因果方才嚐試地說:“太子爺,不是奴才存心為薩仁嬤嬤辯解,隻是上有命下不可不從,她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她有苦衷,可是她可以告訴我,或者暗示我,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若非我早有準備,今夜定然出事。連她也騙我,我實在接受不了。”多年來,索倫圖和薩仁情同母子,被她欺騙就等同被至親欺騙,這種痛苦,隻有親身體會方才能夠深入了解。索倫圖猶如被重重一擊,竟似被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