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自然是有,隻是不太方便開口。現在的情況和水滸傳上“智取生辰綱”的情形頗為相似,若要借鑒卻又極易令人聯想。
水滸傳於清代乃是禁書,看禁書等同謀逆。雖然這道旨意針對的絕大多數是百姓,但皇室亦是十分敏感不可碰觸。孟古青自小養在宮中,知法犯法更是麻煩。
所以,她在想有何適宜時機開口,試圖尋個辦法圓過去。
車馬再度前行,由於山路漸多,又要避著官府,所以行得慢些。到傍晚時也不過一百五十裏,還未出保定境內。孟古青等的雨卻還沒有來。積雨雲早幾個時辰便散了,天邊隱隱的響動也都平息。
雖然積雨雲的出現並不表示一定會下雨,但這樣便散了總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孟古青正要放下簾子,卻有人走到跟前問候:“格格,這是主子讓奴才給您的。”
梁思善溫和的笑著,遞上一隻青色的琉璃瓶,瓶子本應是裝烏梅的,卻是隻裝著一張字條。從半透明的瓶身中顯出字來,上麵寫著水滸。
看來小八也想到了一樣的對策,隻是不敢輕易跟皇太極說,來討個主意。孟古青交還給梁思善,搖了搖手。
梁思善也知道輕重,忙掩在袖裏,又換一瓶未開封的烏梅交給她,等她示下。
孟古青問:“你主子車上還有何人?”
梁思善回道:“還有多爾博,和一名親衛。”
小八的隨身親衛共有四人,他嫌不自由才隻容了一人在車裏。另外三名騎馬跟車。孟古青在意的是多爾博:“他知道嗎,是何反應?”
梁思善小心回答:“太子爺剛才略聊了幾句,不曾防他。”
那便麻煩了,若向皇太極獻策,定會以為是多爾博攛掇。
孟古青嚴肅地扳起臉來。梁思善察言觀色,忙說:“是奴才疏忽,格格恕罪。”
不是他不曾勸,是小八太固執,孟古青點頭讓梁思善退下,不要再提。放簾時有意地向著福臨的方向瞟了瞟。而今看來,不去獻策倒是一件好事了。以皇太極的英明一定也想到如何應對,沒必要在他麵前自作聰明。
況且,這事細細想來,並不是這樣簡單。
隻是她忍得,福臨卻是忍不得的。
她故意瞟那一眼,遠遠地讓他看到,方才放了簾子。
福臨早前夢見她時便是怨念浮動,思想從前,可惜夢裏卻是一片虛空。而今這一眼他有點支持不住。因想著是在路上,強忍了下來,轉頭吩咐魯嬤嬤:“去叫梁思傑來。”
此次離京,碩塞也為福臨安排了不少人,鄂碩隨索尼行動,在另一條路線上,作為內應,而梁思傑則是因為莊嬪終是不放心,所以特意讓他跟隨。梁思傑比發放到辛者庫的戴春榮強多了,所以福臨有必要參考意見。
聽了福臨的話,梁思傑明白他想搶功,沉吟道:“貝子爺,依奴才之見,您還是少安毋躁。”
福臨很不高興:“膽小如鼠,下去吧。”
梁思傑歎了口氣:“爺,皇上不似有意要我們獻策,爺若貿然行動,隻怕反會引來麻煩。”
福臨正是心裏有火,聽這話抬腳踢了他一下,罵聲滾。
梁思傑不敢躲也不敢實受,側身以手臂去擋,便是這樣也倒翻了身子。
福臨等他滾了,坐回車上生悶氣。也不想跟博果爾說話。待天黑透了,竟生出個主意來。當下環境空曠,還算潔淨,皇太極吩咐就地休息。侍衛撒了雄黃粉,和雜役們輪流站崗。等用了飯之後,去到雜役那輛車上查看。如他所料的,皇太極果真派了徐文魁去看望李氏兄弟和他們的母親。
三人無事,也用完了飯。福臨找徐文魁問了些情況便找李保說話。因著他並不擺架子反而很謙和,李保一見,還未開口便有了幾分好感。
經過一些試探,福臨終是透露了來意。
但是說多了,李保便隱隱地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李保從小也聽說過水滸傳的故事,聽福臨的意思是想讓他效仿智取生辰綱的內容來幫助他們度過難關。這法子雖然有用,卻是十分凶險。
因著智取生辰綱那一段,原是青麵獸楊誌受命帶領東京官兵押送生辰綱。為躲避劫道的便專走山路,引起眾人不滿。行至黃泥岡上,卻被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等人使計用摻了蒙汗藥的酒麻翻,劫走了生辰綱。而麻翻他們的人,正是賣酒的白勝。而他也是一夥的。
而今,相似橋段卻是發生了。李保便是那白勝。
要用李保麻翻大狼山上的人,從而欺騙過關,而誘餌就是這一車的糧食!
這個想法實在太大膽,縱然李保出身山野也是被嚇得不輕,不敢輕易應允,而要去請示皇太極。
福臨頓時緊張得冒汗。水滸傳是禁書,李保不過一個小混混,自然可以提,大不了被皇太極砍頭,若是牽扯到他,那便要多添一條忤逆大罪,萬萬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