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定發正要旋動鑰匙開門進入房間,手機響了。於是停止旋動鑰匙接電話。這是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口氣很衝也很有派頭的官腔,問他是不是邵定發。邵定發很反感對方的官腔,但又不敢輕易得罪對方,說不定對方就是他想不到的什麼人物,省城可謂到處都是官到處都是投機者到處都是可能的“惹不起”。邵定發很小心地說:“我就是邵定發,請問您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對方仍然十分豪壯地說:“你來北楊路37號就行了,我們有話要問你。”邵定發笑了,他還沒有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人,口氣大得好像自己就是中央首長,忙問:“要我去那裏幹什麼,你們是什麼單位?”對方在說完那句決定性的話後就掛斷了電話。手機裏的空茫讓邵定發很生氣,他決定不回房間休息。抽出鑰匙打電話給高麗華,他要問問北楊路37號到底是什麼機關所在。高麗華說那是北楊路派出所,屬北城分局,是北城分局最大的派出所,所長兼任北城分局副局長,姓安。高麗華問邵定發為什麼要問這個。邵定發得知這個情況覺得驚訝,自己來省城不到三天,怎麼就讓派出所給找上了?而且那說話的口氣完全就是警察對付嫌疑人的,自己可沒有做作奸犯科的事啊。就是昨晚也沒有越界,昨晚……昨晚,邵定發可是傷透了唐靜茹的心了。在排檔裏,唐靜茹說了自己好些過去的事,甚至連自己的初戀都說了。邵定發知道這是一個女人在對她傾心相愛的男人表露,越發不安。唐靜茹喝酒很多,話語更多,完全沒有了白天的精明、靈巧和處女的矜持,展示給邵定發的是女人的溫柔和渴望。邵定發勸了多次,一點效果都沒有。唐靜茹溫軟的話語就像春天的蠶絲連綿不斷,酒精麻醉出來的笑容是那樣標致和楚楚動人。最後是邵定發架著唐靜茹胳臂攬著腰好不容易將她送回家。回家後,邵定發匆匆安排唐靜茹躺倒床上,急忙離開,怕自己一時管製不住而淪陷。在送唐靜茹回來的路上,邵定發遇到兩個警察向他們投出懷疑的審視目光,好在那兩個警察沒有上來詢問。要詢問了,他還真不好解釋,那條路好像就叫北楊路。沒等邵定發思緒自然深入,那頭的高麗華問:“他們找你幹什麼?”邵定發說:“不知道,就讓我過去。”高麗華說:“你等著,我和你一道過去。”
高麗華用賓館裏的寶馬送邵定發來到北楊路派出所。邵定發在路上說好了,不讓高麗華陪著進去,就是當麵也不讓高麗華說出自己現在的身份。其實高麗華和姓安的極其熟悉,但是高麗華非常不願意和姓安的有個人接觸,就對邵定發暫時隱瞞,好像她和姓安的沒有接觸過。
在所長室裏,邵定發找到那個說話豪氣的人,原來他就是安所長,也是安副局長。邵定發笑著介紹自己,要和安副局長握手。安副局長坐著巋然不動,沒有抬手意向。邵定發隻好幹笑笑無趣地收回手。安副局長豪氣地問:“你就是邵定發?”
“我就是,這裏有身份證,要不要查驗?”邵定發顯然也生氣了,敢情自己前麵的介紹白費了。
安副局長沒有查驗,問他是不是有個侄子叫邵國棟。邵定發明白了,一定是侄子國棟在省城犯事叫他們抓住了,可是,國棟是在老家的鄉裏派出所做聯防隊員啊。安副局長沒有讓邵定發從容思考,說邵國棟倒賣文物被他們抓住了。說完盯著邵定發看。邵定發聽到“倒賣文物”四個字立刻汗毛豎直,這可是要判刑的案子。他不再計較安副局長的盛氣淩人,聲音和悅地問能不能和侄子見見麵問問情況。
“不可以,在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可以探視。”
“那……”邵定發想說那你讓我來幹什麼,可還是咽下了,說:“我該怎麼辦?安副局長走近邵定發貼著耳朵說:“要見也行,你得在這裏找個人擔保,讓那個擔保的見麵說話。”
邵定發明白了大概,說我馬上找。安副局長臉上這才有了笑容,聲音不在是官腔,豪氣也矮了許多,說:“我知道你們來省城討生活不容易,可是該消費的還是必須的。”邵定發說:“我懂,我馬上辦。”安副局長主動伸出手要和邵定發握手,邵定發裝作沒有看見,轉身出門。
邵定發將情況告訴等在車裏的高麗華。高麗華說:“怎麼會這樣?他姓安的也太大膽了,我去會會。”邵定發問:“你認識姓安的嗎,這個事情不好張揚。”高麗華說:”聽說過,這個人有點霸道,沒有實質性交往。“邵定發要高麗華見機行事,畢竟人家拿了證據,真要是公事公辦也沒有辦法。我隻是擔心國棟是不是真的倒賣文物了,搞清楚了才好。高麗華說:“你放心,辦這個事是我的長項。”拍拍提包笑著進入派出所。
高麗華進去待了很長時間,出來時已經快到十二點了。高麗華進入車裏臉上不陰不陽,說:“我們去錦園春。”
“請他們吃飯?”邵定發道。
“是,也不是!”高麗華有點激動道,用力扭轉鑰匙,車子發動了。等車子上路了,高麗華告訴邵定發說:“我要給他五千塊,他也沒有讓我見你的侄子,隻告訴我你侄子的情況。說他倒賣文物,當場被抓,說他們要利用邵國棟抓到主犯,詳情不能相告。”邵定發很失望又很擔心。高麗華說:“文物販子要是落網了就清楚了,同時被抓的還有一個和他一道的人,那邊抓到一個馬仔,情況基本就是這些。”邵定發並不知道高麗華說的是她和姓安的商量好了的內容,心裏隻有一個急。高麗華忽然說:“他雖然沒有讓我見到你侄子,後來還是收了五千塊錢。你放心,他姓安的不會虐待你侄子的。他們那些人就是那個德行,真不是東西。“邵定發謝謝高麗華說:“錢的事我會還你的,隻是要遲點。”
高麗華哈哈一笑說:“我是向你討債嗎,我還不缺那點錢,就當我捐資助學了,要想辦法讓你侄子盡早從那裏脫身,遲了搞不好真的要出問題,他們那些人心黑著呢。”邵定發笑說:“我剛剛到這裏,可以說是毫無權力,也不認識相關的人,就是想辦也辦不了,何況他牽涉的可是販賣文物的事,這可不是一般案子。”邵定發沒有說後麵的擔心。高麗華說:“我已經和姓安的約好了,晚上在錦園春請他,我們在酒桌上談談再說。”邵定發說隻能這樣了,頭靠到靠背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