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黃會長啊。新官上任的感覺不錯吧?”
“什麼啊,我那個就是為黨委政府跑腿的差事,哪裏算得了官啊。就這還是勞煩了您邵秘書長才促成,小道我沒齒不忘啊。”
“黃會長,你這個時候不是來和我敘舊說感謝話的吧?”邵定發想盡快結束通話,好隨時接聽賈政道的消息。電話那頭的黃法定還不緊不慢地囉嗦,邵定發不耐煩了說:“黃大師,你要說什麼你就直說,我們都不是外人,你的感謝以後再表吧。”黃法定改變了自我抒情狀態,說:“我們協會明年為了配合省委省政府的打造旅遊大省的戰略舉措,決定修繕開放一批佛教寺院和道觀,名單和計劃已經報送省委和省政府辦公室了,不知道邵秘書長看到沒有。”邵定發說自己上午隨柯書記來青江市了,回去看。黃法定說那好,又說離開省城十二公裏的清和觀是我省第一道觀,現在已經提前修繕好了,準備開年正月開光,想請柯書記、邵秘書長提前考察、指導工作,出現了問題也好乘著開光前來做補救。邵定發很不耐煩繼續聽下去,又不好拒絕聽,這也是一項工作。對前來詢問的侍者揮手,讓他等待,說:“這個事情你可以直接去請示柯書記啊,你們可是比我還熟悉,沒有必要經過我這裏。如果柯書記有指示讓我去,我不推辭,還有其他的嗎?”黃法定說就這些。“就這些”還沒有說完,邵定發摁下了結束鍵,對侍者說要一份鹹水麵。侍者很納悶,一個能和省委副書記掛上號的人怎麼就吃鹹水麵,可是邵定發說得明白無誤,隻好躬身說是,馬上就好。
邵定發在侍者同伴的猜疑和注視中匆匆吃完麵,結賬後匆匆出門。
大樓裏空無人,大家都還沒有上班。剛剛泡了一杯茶,手機響了,是賈政道的。賈政道告訴邵定發了解到的情況。原來邵國棟的工程隊現在承包的通訊站點工程,穆祥縣電訊公司在此之前已經包給了一家當地的工程公司,公司又轉包給當地一個小老板。後來此類工程由總公司一律統一招標安排施工,那個小老板當然不幹了。但是,他沒有公開強拒,而是在暗中玩陰招,設好圈套等著邵國棟鑽入。賈政道說:“我這可是動用了好幾方麵的關係才搞到的,也是做了綜合分析得出的事情大致經過,具體的還要進行詳細調查。這裏涉及了好幾家政府機關,可能還有縣政府的人參與其中,他們縣的地方保護主義色彩很濃重。”邵定發知道了,要由省廳一家出麵很可能解決不了,省廳也不可能為著一樁普通的刑事案子動用自己的執法權。邵定發說那謝謝老哥了。賈政道說:“兄弟,不是我不肯幫忙,是涉及的機關多,也不是我們能夠插手得了的。”建議邵定發不要假手他人,“你發一句話作用誰也不能忽視。”邵定發說:“知道,理解,我現在基本放心了,說明國棟不是在胡作非為。”
上班後,邵定發見到黃法定說的那份報告躺在桌麵上,在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辭後麵還寫著邀請柯副書記和邵定發先期蒞臨清和觀考察、指導工作。邵定發覺得這個內容沒有必要上報,做了留存處理。他打電話給柯副書記告知此事,柯副書記說:“你處理得很好,明天就咱們倆不要帶秘書。”邵定發不禁問:“明天?”柯副書記問:“有什麼不便嗎?”邵定發忙說:“沒有,那我來安排。”柯副書記說很好,讓他留意動靜要做有心人。沒有說明留心什麼往哪裏留意,這是不需要明說的,邵定發自然明白。邵定發驚訝姓柯的為什麼對去清和觀那麼認同,心情好像十分閑適。他想過一會兒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原先想開著唐靜茹留給自己還擱在賓館車庫裏的別克去穆祥縣,現在隻能作罷,副書記出行再怎麼簡單,都要做好必要的出行準備。
邵定發先打電話給黃法定說知出行的時間,再敲定保衛事宜,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然後又處理了幾件年內必須處理的急件,然後才在內部通訊錄裏尋找穆祥縣相關機關的電話號碼。邵定發猶豫了,這個電話打給誰比較好,用什麼方式說,值得推敲。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打給縣委辦公室好,那可是縱向聯係單位,有他們向有關部門報告或者協調比較好。避免了直接找書記縣長給大 家造成的壓力和被動,好讓他們有個緩衝地帶,也給他們留出相應的回旋時間,他們什麼態度就看自己在他們心裏的地位了。接電話的是個秘書,邵定發直接報出自己的名號,說找他們秘書長或者辦公室主任。秘書知道邵定發官銜哪裏敢怠慢,連說:“邵秘書長請您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們秘書長。”邵定發問崔秘書長在不在。對方連說在,擱下話筒去請。一分鍾不到,話筒裏傳來一個聲音,說:“邵秘書長嗎,我是崔暢淼,嗬嗬嗬,領導請指示。”邵定發哈哈哈一笑,說:“我哪裏有什麼指示,就是有也指示不到你啊,哈哈。”笑過,停止了說話,他還要等待崔暢淼的話。崔暢淼很乖巧地笑問邵定發有什麼需要他辦理的請直接說,他一定盡力辦理,如果需要書記和縣長辦理的他立即轉達,會認真辦理。邵定發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有樁個人的小事要麻煩一下。崔暢淼哦了一聲,說“您說您說”,極其重視。崔暢淼這個態度證明了上麵領導人私事比公事重要,公事是工作範圍內的,私事才是關係到領導人的真正利益和心裏所需。維護好領導,讓領導心情愉快那才會帶來好感、器重和便利。崔暢淼知道邵定發不同於一般的副秘書長和辦公室主任,他年輕,升職空間大,怎麼能忽視呢。邵定發語調平和地說:“我有一個不爭氣的侄子叫邵國棟,在你們縣裏做省電訊公司的基站工程,聽說叫縣公安局刑警隊帶走了,具體情況我不知道,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沒有別的意思。他要是觸犯了法律,理應受到法律懲處,要是被構陷了希望多了解一些情況,我也好給他找律師替他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