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似是鬆口氣,看向天際圓月:「那便再留你兩年,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定告知我。」
到了九月,兄長下定決心要去京城闖蕩一番。
「父親在世時,曾說畢生所願是行萬裏路,賺四海錢。」
「我亦想去見見這廣闊天地。」
他一邊說一邊劇烈咳起來。
自那年海上挖珠後,他的咳疾便嚴重了,這些年看了多少大夫也沒用。
隻說得慢慢養著。
此前京城客商說過,京城彙聚天下名醫,或可有法子。
沈叔留下來打點家裏的生意,兄長帶著我與小七、小翠上路了。
一路往北,天氣越發嚴寒。
靠近京城時,更是有潑水成冰的奇景。
兄長經常咳得一晚都睡不好。
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十月底時到了京城。
那日雪後初晴,燦燦日光落在城墻的皚皚白雪之上。
兄長撩開簾子,微微瞇起眼睛:「寶珠,我們到了。」
18
「嗯,我看到了。」
「我定為寶珠在京城攢下一份家業。」
其實不必的。
與你並肩,哪怕粗茶淡飯,我亦甘之如飴。
京城大,居不易。
租宅子、盤門麵、店麵裝潢,一套下來,所帶銀錢便已耗了大半。
到了年底,紙坊總算開張。
然生意卻很是尋常,隻勉強夠平賬。
京城的確需求大,可與此同時紙坊也多。
我們初來乍到,想要開拓市場,並非易事。
按理說明年要科考,各路舉子如今彙聚京城,紙張的需求必然不小。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店鋪開張不久,禮部出了規定,明年科考,試卷所用為湖州宣紙。
一時間,舉子們紛紛搶購宣紙,好提前習慣紙張習性。
各路學堂私塾也紛紛跟進,加之京城之人本來習慣用宣紙,我們的水紋紙打不出名聲。
屋漏偏逢連夜雨,翻過年,之前在兄長這定了一大筆單子的客商孟老板反悔了。
就是因為他帶著幾個客商下了大額訂單,又頻頻遊說兄長來京城。
兄長才下定決心。
可如今他見宣紙好賣而水紋紙市場日益變小,便不肯收這筆貨。
隻說當初那一成的定金也不要了。
其他客商也紛紛反悔。
我多次登門遊說,孟老板嗤笑道:「王姑娘頻頻上門,莫非想與我做妾?」
「你雖年紀大了些,相貌也隻是尋常,可若是誠心,我也可勉強納了你!」
小翠被氣得發抖,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問道:「孟老板可想好,這批紙當真不要了?」
「不要不要。」
「若是此番反悔,以後想要再定水紋紙,我們可恕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