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反復滾動,一瞬不瞬盯著我,一字一句吐字清晰:「這孩子不是我的,我有死精癥!」
05
客廳一片死寂,隻有我與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萬千情緒漲潮般湧來,齊齊彙聚在我眼眶。
我死死扣住桌麵,不讓自己當著神色各異的親戚們落下淚來。
最後還是他解釋:「因為我生不出孩子,所以我跟君君半年前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他長長睨我,緩緩開口:「她是自由的,孩子也光明正大。」
公婆不肯信。
直到顧森拿出了體檢報告。
歡歡喜喜的一頓飯,最後慘淡收場。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直沒說話。
車子堵在高架上,車速慢得像是蝸牛。
好不容易等到綠燈,前方的車不動,顧森煩躁地按著喇叭,刺耳的聲音切割著我的耳膜。
我盯著綿延不絕的車流,忍不住譏諷:「顧先生真是偉大,為了能減少跟她結婚的阻力,竟然詛咒自己斷子絕孫。」
他死精,周小冰不孕,真是天作之合。
顧森緊緊握著方向盤,沒有答話。
我偏頭盯他:「你至少應該提前跟我通個氣,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老婆。」
前車總算動了,他一腳油門,差點撞上人家車屁股。
「你也沒有告知我這個名義上的老公,你懷孕了。」
他冷峻的目光帶著審視,「你也沒告訴過我這個名義上的老公,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是你的。」
「嗬……」
他笑了:「廖君君,別開玩笑,我都沒碰過你!」
是呢。
那次他喝得半醉,回來時月色落滿客廳。
我為他做醒酒湯,他就著我的手喝光後抱住我,酒意襲了我一身。
語調也被泡得柔軟:「君君,我想通了,我們就這樣白頭到老也沒什麼不好。
」
他說,白頭到老。
這是愛人之間才會有的許諾吧。
我信了。
我吻了他,他回吻了我。
滿室的月光見證了我們的纏綿,也聽到了他在沖刺時刻,輕聲喚出的「小冰」。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晚他罕見喝醉,是得知周小冰在國外已經有了新歡。
事後他隻字不提。
我以為他需要時間接受。
原來他忘了我們之間的糾纏,更忘了曾把我當成周小冰的替身。
心被揉進一把玻璃碴,又痛又傷,我迫不及待想告訴他,那天晚上不是一場夢。
可他先我一步開口:「君君,我的確有死精癥,那張報告不是作假。」
06
腦子「嗡」了一下。
怎麼可能呢。
如果他是死精癥,那我肚子裏的孩子又是怎麼來的?
堵了很久的車,這一刻總算通了。
顧森目視前方,淡淡發問:「你呢,從什麼時候愛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