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電話時是個深夜,剛從打工的奶茶店出來。
雖然港城冬天並不像北方那樣寒冷,但我在聽到我媽聲音的那一刻,依舊覺得從胸口冷到了指尖。
「造孽啊,造孽喲。」婦女在那邊哭天搶地。
「媽,我沒錢。
「我每年給你們一萬,這已經是我努力擠出時間賺的所有的錢了……我還要生活,我還要念書……」
風吹出我的眼淚。
「我為了攢錢,每天都花不到 7 塊……」
我被打斷了。
「我們不管!你那個老師說了,上大學不是國家給錢?!
「出去念書心也念野了是吧,有錢不想給家裏了?!怪不得說女孩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你要逼死我們是不是?你想逼死我和你爸?」
我想說的話戛然而止。
多可笑,這麼多年還沒看清?
竟然還鬼迷心竅,還企圖讓他們可憐我。
「你等著,你如果不給錢,我就讓你弟去曝光你!你別忘了,你弟弟現在很會上網!
「你弟弟曝光還不夠,我還去躺在你們學校門口!我看你丟不丟得起這個人!
「你不給錢,我們就去找你那個老師要……」
「不行!」
我聲音尖銳。
我媽卻像找準了軟肋。
「那你就快把錢打給我們。」
……
那是我記憶中最忙碌的冬天。
原本我的兼職時間都安排在周末。
可如今,我走投無路,開始翹課。
白天去西餐廳做服務員,晚上去當家教。
做完家教時間還早,就去酒吧唱歌。
回到學校怕影響舍友休息,還要在被窩裏用手機更新第二天要發的小說章節。
我就是在這時候再次遇見江欽。
他約了人來我兼職的西餐廳談事。
同事琳琳替他點完餐,很興奮地拉我說了兩句悄悄話。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江欽本人,之前就在財經雜誌看到過。」
早在那次之後,我就留意過江欽的背景。
排名前幾的港商,大家族,家族產業橫跨醫療、房產、輪渡、商超、物流、文娛……祖輩上是越港商行的領頭人,特殊時期給國家捐過款的。
就是江欽父親這一代花邊新聞很多,江欽是江家三兒子,也是正妻唯一的兒子,十分受寵。
之所以說是正妻,是因為底下還有六個姨太。
早就忍不住看,怕太突兀。
看琳琳在看,我才順著她的視線仔細打量。
側後方的輪廓清俊,瞧著就是精英人士的打扮。
皮膚是健康的白,定製西裝隨意搭靠在椅背上。
手腕襯衣一絲不茍地挽起,手臂肌肉線條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