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想過蕭夫人會低頭,崔恪會來求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同意她的和離書。
他心裏怨恨,所以不要她和寶寶了?
下決心要斷,可真收到和離書信,心口還是酸澀,甄珠撲簌撲簌掉下淚珠兒。
“珠珠……”何氏的呼喚在門外響起,甄珠趕緊抹去眼淚,強扯一點笑容迎上去,“娘。”
“小祖宗,慢點呀。”何氏扶住她腰身,如今甄珠的肚子有七個多月了,她性子大咧,走路行事常不注意。
看著甄珠泛紅的眼圈,何氏打趣一笑:“哭過了?”
甄珠吸了下小鼻子,嘴硬撒嬌,“才沒有。”
“舍不得?”何氏拆穿她的心事。
甄珠沒有回答,眼睛又濕了。
何氏替她擦了擦眼,柔聲安撫:“畢竟做過夫妻,世子是個人品相貌不錯的郎君,你心裏一時割舍不下正常的。”
她正色問道:“珠珠,你想回去嗎?”
理智上不想,感情上控製不住,有幾晚夢到過崔恪,他眼睛看不見,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摸索,叫她的名字,甄珠聽得心都碎了。
醒來的日子總在等啊等啊,沒有等到崔家有任何一個人來,她負氣跑出崔家信誓旦旦與他和離,難道因他受傷,自己再不要臉皮跑回去嗎?
她離開沒有錯,本就是崔恪連帶崔家對她心存偏見。
甄珠想,她不是心狠冷漠,隻是太需要一個台階,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回去崔家的理由,崔恪卻一直沒有給她。
以至往後也不再需要她。
甄珠趴在母親懷裏,嗚咽哭了起來。
何氏輕拍她的後背,語重心長地勸道:“珠珠,你們離了也好。對於做母親的來說,萬一崔恪真瞎了,你還得一輩子照顧他,你不是個會伺候人的,年紀還小,沒必要為了一時衝動把自個下半生搭進去。”
談到崔恪,何氏緩聲寬慰:“至於崔恪,你不用擔心,就這麽一個兒子,長公主會給他找最好的大夫。就算瞎了治不好,長安依然有大把人想將女兒送進去,我們就不受這個苦了。”
道理說起來都懂,要人想通哪有那麽簡單。
甄珠隻要想到自己帶著他的孩子,崔恪身邊卻有別的女人,他會同別人親熱,做從前與她一樣親密的事兒,心中梗得難受。
“娘,我放不下。”甄珠哭著坦言。
她想他。
何氏歎了口氣,哄道:“珠珠,別傷心了,左右你還懷著他的孩子,骨頭斷了還連著筋呢,一時半會哪能說斷就斷。”
常言,情如覆水難收,崔恪重陽節還來送禮,上山去給甄珠求平安,何氏不相信經歷了一場生死險難,他就能這樣甘心放棄。
好漢不上梁山,那就把好漢逼上梁山。
次日,鎮南將軍府在長安放出消息,說是自家小娘子身體虛弱,突發惡疾,孩子可能保不住了,連著孩子母親危在旦夕。
一波接一波的名門太醫、江湖郎中被請進甄府,不進閨房診治病人,被安排坐在院中喝茶吃點心。
眾人迷惑不解,甄淵每人奉上百兩白銀,嘴裏連連表示歉意:“體諒、體諒。”
這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無非是作場戲給長安有心人看唄。
眾人意會,吃飽喝足後,提著鼓囊的藥箱離開將軍府,待有人打聽,則擺出一副憂色,搖頭直歎“不好說,不好說……”
甄珠聽著外邊人聲熙攘的動靜,好奇地望向母親,何氏神秘地笑笑:“珠珠想要的,做父母的都會幫你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