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淚的一雙眼望向崔恪,少年的神色無波無喜。
甄淵拱手向崔恪致歉,“小女年紀還小,性格頑劣,誤傷世子,請世子多多包涵,回去我一定嚴加管教!”態度謙卑,拿年歲說事,希望崔恪別太計較。
沈妙容憤憤插嘴:“哪是誤傷,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甄淵臉上現出尷尬之色,又行一禮:“也對不住沈家娘子了。”
崔恪擺擺手,不鹹不淡地掃過甄珠一眼,接口道:“是該認真管教。”他不屑跟這種聽不懂道理的女子計較,有失身段和風度。
甄珠怒視崔恪,她明晃晃地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鄙夷不屑,視她如草芥蟲蟻,仿佛不值一提。
礙於人前,甄珠強自忍下這口惡氣,心中盤算著,一定叫這個不知好歹的勞什世子,嚐嚐她“雁門一霸”的厲害。
甄淵要帶甄珠回家,甄珠腆著臉皮、找著借口不肯回去,非要在安國公府多做逗留。甄淵拗不過,打算吃了晚宴再回。
甄珠四處尋著機會報復,終於在月上柳梢時逮著時機。
今日喜事,崔恪在宴席難免多喝了幾杯,他酒量不好,頭暈腦脹,摒退下人,獨個走在湖邊吹風醒酒。
甄珠在夜色中偷偷尾隨,趁崔恪麵朝湖麵收步停留時,陡地從他身後竄出,手腳並用、連推帶踹將他轟下水。
這湖是崔家人工挖掘,做種植荷花所用,水深十尺,但崔恪不會鳧水,在水裏撲騰掙紮,直呼“救命……”
甄珠驚恐,這比她身板高大健壯的少年居然不會鳧水,她是想報仇不假,沒想要人性命。
甄珠猶豫要不要下水救人,忽見幾個仆人飛跑而來,躍進湖中,將崔恪撈了上來。
甄珠想跑,卻被四周圍上的兵衛攔住,世子遇襲,附近一帶,隻她一人在這兒鬼祟。
崔恪上岸後便暈了,仆人將他抬回房中,長公主焦急地候在兒子床邊,甄淵帶著甄珠,叫女兒跪在崔恪門前。
好在人無礙,月過中天時,長公主命嬤嬤將甄淵父女趕出安國公府。
氣焰囂張,大有再不來往的意思。
甄珠以為崔恪真好了,誰知第二日,乃至接下來的半個月,崔家陸續傳出世子落水病重、藥石無醫的消息。
怎麽會這麽弱,淹一次就要死了?縱使甄珠不懂人情世故,也知如果崔恪死了,她肯定得以命償命。
長公主亦放出類似的口風。
甄珠晚上做了幾回噩夢,夢到她被溺死在崔家的湖中,為崔恪殉葬。
醒來小女郎抱著母親哇哇直哭,崔恪好不了,她去給他配陰婚,隻求不要連累父母親。
何氏去了幾趟廟中燒香拜佛,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崔恪在病了個把月後,終於幽幽轉醒。
甄家的賠禮,崔家一概不收,從此算是結下兒女怨仇。
甄淵為了約束甄珠,此後四年將女兒圈在府中,修養身性,學禮明儀。
及笄那年,甄珠難得出來一回,好死不死又撞上崔恪,再次結下一截仇恨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