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禍端(1 / 3)

走入風月廊,映入眼簾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竹林,一條條蜿蜒的走廊在碧綠的林間參差交錯,通向幽靜的竹林深處,再往裏走,便見一片片的紅色屋簷在竹林間若隱若現,似神鳥翩翩欲飛,張開宏大的雙翼。

耳邊除了匆匆的腳步聲和竹葉刷刷的作響,竟然極少聽到其他聲音,隻有偶有的幾聲鳥語,為竹林增添了幾分動人的生氣,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清波漣漪,水光粼粼,泌月湖畔,一名老嫗正指點著數名女弟子舞蹈,更有眾人圍在遠處圍觀,煞是惹人羨慕,如夢似乎覺得好玩,便拉著韓非寒上前去瞧。

隻見那幾名女子舞姿極美,加上周圍的風光秀麗,更顯得景色迷人,讓人流連忘返,感歎風月廊當真是一處談風論月之佳地。

兩人看了片刻,如夢向韓非寒道:“哥哥,如夢也要去學好不好?”

韓非寒自是點頭,如夢咯咯一笑,便來到幾女一旁,隨著她們在岸邊曼舞開來,如夢從前雖未正式學習舞蹈,然而平時率性而為,倒也不是毫無底子,如今雖學他人,動作有些僵硬,然而一收一放,倒也頗得幾分神似。

隨著如夢舞動的越發嫻熟,周圍吸引的目光也漸漸變多,卻不曾發現另一麵林間,兩個人正驚訝的望著如夢,其中一年邁老人道不斷搖頭歎息:“小女娃子,資質斐然,若得投於我門下,假以時日,定當大放光彩,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

身旁女子道:“是非因果,一切皆有定數,婆婆又何出此言?”

老人道:“讓掌門見笑了。”

女子搖頭道:“我與師伯所想,一般無二,誠則天意如此,我卻想試上一試。”

老人許久道:“掌門這是何苦呢?”

女子道:“師伯不必擔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就在這時,泌月湖畔忽而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歌聲,竹林間似隱隱約約有琴音傳來,伴著這琴音歌聲,岸邊的一眾女子竟踏步走上湖麵,在波濤粼粼之間盈盈舞動,仿佛滴落凡塵的仙子,一塵不染。

如夢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與岸上的眾人一同迷醉在這暮晚的畫麵之中。

歌聲忽然靜止了,時光仿佛都停了下來,一個白色的身影自天空慢慢出現,似九天仙子謫落凡間,纖塵不染,那女子的動作,竟是那樣的自然,仿佛融入了周圍的空氣之中,仿佛她就是一片落葉,一朵雲彩,在微風中顫抖,在空氣中搖擺,慢慢降落,一舉手,一投足,渾然天成,靜得像水,輕的像風,動起來像火,烈起來像酒,冷起來像冰,一層又一層的畫麵在眾人的腦海中閃現,仿佛世間已經沒有詞語足以形容這樣的一組舞蹈。

女子輕輕的落在了湖麵上,輕輕的,很慢,又很快,就那樣靜靜的落在湖麵,望著泌月湖畔的眾人,眸中閃爍著異樣的色彩。

“參見掌門。”一眾弟子齊齊施禮。

紅綻仙子,風月廊掌門,曾經一舞絕塵,然而十年,卻再未有人目睹。

而此時此刻,這是何等的突然,卻又是何等的驚喜,世間舞蹈,隻怕已無人能出其右。

如夢拉了拉韓非寒的衣袖,望著泌月湖上的女子滿臉羨慕道:“哥哥,那個姐姐跳的真好看。”

韓非寒方從沉醉中醒來,點點頭道:“曾聽爺爺說,紅綻仙子的舞蹈,即便是天上的仙子,也要望塵莫及,我那時年幼尚且不懂,如今一見,仙子之稱,當之無愧。”

如夢撅撅嘴道:“哥哥,如夢以後一定會跳的比她還好。”

韓非寒笑道:“如夢現在跳的也不差。”

如夢笑嘻嘻的搖著韓非寒的手臂,韓非寒望向泌月湖,隻見眾人向著這邊走來,在不遠處停下,紅綻仙子道:“小妹妹,方才見你學她們跳舞,當真是資質斐然,若能拜入我的門下,不出三載,定可名動一方,不知你可願意?”

如夢驚喜道:“如夢當然願意,姐姐跳的真好看,將來要是能跳的有姐姐這麼好,那就好了。”

紅綻仙子笑道:“小丫頭這聲姐姐,卻叫的我仿佛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韓非寒施禮道:“妹妹年幼,失禮之處,還望仙子莫怪。”

紅綻仙子這才望向韓非寒道:“哦,公子是?”

韓非寒道:“晚輩韓非寒,這是我妹妹如夢。”

紅綻仙子道:“令妹天資聰穎,生性率真,若能入我門下,它日成就不可限量,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韓非寒亦有些拘束,強作鎮靜道:“能入仙子門下,是妹妹的福分,何況妹妹都已經答應,晚輩自然不會阻攔。”

紅綻仙子笑道:“公子兄妹情深,倒是讓人羨慕,卻不知公子與江南韓家,是何關係。”

韓非寒道:“晚輩不才,正是韓家之後,倒讓仙子見笑了。”

紅綻仙子眼中一亮道:“原來是故人之後,倒也難得,卻不知公子此番來我風月廊,可是為了參加提名大會?”

韓非寒摸摸鼻子苦笑:“以晚輩的微末修為,豈不是自討沒趣,這點自知之明晚輩還是有的。”

紅綻仙子莞爾一笑,似百花生豔,惹得眾人一呆,隨即道:“公子倒是個有趣的人。”

如夢也跟著咯咯笑了起來,隨後又向著紅綻仙子撒嬌道:“姐姐,你會教我剛才那隻舞嗎?”

紅綻仙子笑道:“妹妹想學,姐姐自然願意。”

韓非寒心中亦是甚喜,摸著如夢的腦袋道:“如夢,還不叫師父。”

如夢衝著韓非寒做個鬼臉,上前晃著紅綻仙子的胳膊道:“師父姐姐,你真好。”

韓非寒摸鼻苦笑,隻聽紅綻仙子道:“如夢生性如此,公子不必強求,何況如夢這聲姐姐,我也喜歡的緊。”

隨後幾日,如夢便留在風月廊,韓非寒與淨幾二人閑來無事,便在郭府村打聽師伯的消息,兩人走了一天,也是累了,正巧看到一間別具一格的客棧,客棧分為東西兩座,皆是兩層,中間是一方池塘,上層有走廊跨湖相連,走廊中間是一個小亭,正好懸在湖泊上方,小亭之中正有數女搔首弄姿,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些舞女自不是為路人所設立,不過是想多引些生意罷了,你若真的想要細細的觀賞女子的舞蹈,還是不防上二樓點幾個小菜,慢慢觀賞。

韓非寒二人來到二樓小歇片刻,叫了幾個小菜,讓小兒砌上一壺好茶,耳邊聽著身邊的眾人的談論之聲,心中也頗得幾分寧靜。

左側靠近裏麵桌上的一男兩女卻是引起了韓非寒的注意,那男子濃眉電眼,目露神光,背後背著一柄寶劍,整個人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劍氣鋒芒,直衝雲霄的淩厲之感。

隻是較之男子,身旁的兩女更加惹人注目,隻見其中一女著鵝黃裹胸翠煙衫,水綠色長裙微微飄蕩,腰係一絳紫絲絛,整個人仿佛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再加上這一身纖塵不染的著裝,更是引人注目。

韓非寒隨即將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紫衣女子身上,那女子坐在輪椅之上,頭發束在身後,一縷青絲垂於胸前,眉間帶愁,容顏蒼白,似風吹欲倒,甚惹人憐。

韓非寒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女子的眉頭微微的攢在一起,身上有一種柔弱到極致的病態之美,心中頓感好奇,這三人到底是何人,他們來到郭府村,又是所為何事,這女子顯然有病在身,卻為何還要來到此地。

二樓的人,多半將目光落在舞池中的女子身上,卻是極少注意到這三人,那持劍的男子似感到了韓非寒的目光,微微點頭,韓非寒亦點頭回應,隨即目光亦落向別處。

就在這時,樓下匆匆上來了數個腰係長劍之人,這幾人上來之後,並不看向舞池中的女子,四顧一周,隨即相繼入座,若是仔細觀察,不難察覺這幾人皆是坐在了那病態女子周圍,隱隱有將其包圍之勢。

那背負長劍的男子,目光依然停在舞池之中,不知是毫無察覺,還是對此事毫不在乎,而那綠衣女子眸中卻頗有擔心之意,轉頭望向紫衣女子,隻見其微微搖頭。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笑聲,眾人不約而同望去,隻見一略有發福的中年男子來到二樓,隨後於紫衣女子對麵的空位坐下,笑道:“沒想到一別多年,還能見到侄女,伯父當真高興的緊。”

紫衣女子不由雙目一紅,想到曾經的溫暖,如今的寒涼,不免心中一痛,強笑道:“承蒙伯父關照,清秋才有今日。”

中年男子仍是哈哈笑道:“侄女說笑了,你能來到此地,我這做伯父的,哪有不關心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