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香是第二次過來了,比第一次還要局促。
第一次來的時候,大概因為內部裝修,所以沒什麽人。
但是今天,拳擊館俱樂部裏人滿為患,而且……全都是男人。
她跟著弟弟往裏走,有些自卑地縮著肩,眼睛也不敢四下亂看,聽弟弟介紹誰誰時,這才抬頭衝對方露出一個質樸的笑。
“姐,這是我們老板,也是我們教練,你上次來沒見過他。”弟弟陳陽帶著她到擂台底下,衝四角擂台上的男人喊了聲,“教練!這是我姐!”
擂台上的男人光著上身,露出結實的大塊肌肉,他隨手找了毛巾胡亂擦了把臉,轉過身拿起水仰頭喝了口,目光垂著,掃了眼底下穿得土不拉幾的鄉下女人,喉嚨裏擠了聲,“嗯。”
陳香抬眼就看見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她不自在地撇開臉,餘光看見男人古銅色的腹肌,她耳朵都紅了,往陳陽身後縮了一下,低著頭說,“……教練你好,我是陳香,是陳陽的姐姐,謝……謝謝你這段時間對陳陽的照顧,我,我……謝謝。”
距離有些遠,陳香聲音又小,俱樂部裏其他人練拳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傳來,導致廖竣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麽,陳香說話一直低著頭,他打眼看過去,就看見個紮著麻花辮子的腦袋,女人身上穿著灰色格子襯衫,底下穿著洗得快掉色的牛仔褲,一雙腳縮在一雙破舊的運動鞋裏,看著窮酸極了。
邊上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全都看過來,有人輕聲笑了起來,眼裏都是輕視和鄙夷。
陳香被周圍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舒服,手裏的包遞到一半,又不敢往前遞了,還是陳陽把包從她手裏接過來,衝教練說,“教練,這是我姐做的,送給你吃的。”
廖竣從台上一翻而下,徑直走了過來,他嗓音有些粗,帶著沙沙的啞意,“有紅燒肉?”
上次陳香送陳陽過來時,給他裝了不少自己親手做的吃食,陳陽跟大家分了些,廖竣是最後一個吃到的,就那麽一小塊紅燒肉,饞了他小半年,如今看到這鄉下女人,唯一想起的就是,她手藝不錯,他在市裏轉了多少圈,沒找到比她做得還好吃的紅燒肉。
他身形魁梧壯碩,個頭更是高得離譜,一走過來男性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濃鬱的汗味,和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陳香不自覺後退,臉上都被對方身上的熱意逼出一層汗來,她的衣服似乎都濕了,身上也熱得不行,聲音像是被嚇到似的,帶著點顫,“……有。”
男人接過包,衝她笑了一下,“謝了。”
陳香無措地看著那張臉,後知後覺地臉紅起來。
男人個頭高大,一身腱子肉,那張臉刀刻似的硬朗,下巴有胡茬,膚色偏黑,盯著人看時,目光有些沉,笑起來卻……有點帥。
陳香耳根都燒了起來,低著頭磕磕巴巴地應,“不、不客氣,應,應該的。”
陳陽拉著陳香往自己宿舍走,“教練,我先帶我姐走了。”
“行。”
等陳陽帶著陳香走後沒多久,有學員湊過來朝廖竣笑,“老板,陳陽他姐是不是看上你了啊,一張臉都紅透了。”
廖竣倒沒在意,“是嗎?”
他剛隻顧著看紅燒肉了。
“真的,一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學員邊說邊笑,“一個農村土包子,你沒看她穿的那衣服,土得要死。”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廖竣吃了人家做的紅燒肉,又拿了人家一包的吃食,聽見學員這話,眉心一皺,脾氣不耐煩起來,“人他媽土不土關你屁事,練你的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