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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馬車後,杜窈窈把身上的玄青狐裘解下折疊,客氣地放到沈階身邊。
車內寬敞,置有一張長榻,來時杜窈窈嬌氣地倚在他肩膀。這回去,沈階坐,她不敢,半跪在獸毛地毯上。
銅爐上的水壺煮沸,沈階抬袖泡茶,一人慢慢斟、慢慢飲,視身前人如無物。
茶香氤氳。
杜窈窈咽了咽喉嚨,折騰一晚上,還是在太和殿被他喂過幾口茶水。
宴前宴後,待遇差別太大。早知不來了!
沈階沉得住氣,杜窈窈不行,他在等她交代。
於是先無關緊要地開場,“銀葉呢?她跟我一起去的。”
她被鎖後沒聽見銀葉吱聲,想是被楚洵的人控製了。
沈階淡道:“今晚會回來。”
“哦。”要個丫鬟,對他不是難事。
“剛剛我那件貂裘呢?”又是細末小事,方才見他好像丟了。
“髒了,不要了。”沈階言簡意賅。
杜窈窈感覺他說的不是衣服,是自己。但他平時看她嚴,哪準她髒。
她打哈哈,“那件今年新做的,洗洗還能穿。”
真的能穿,杜窈窈在現代太窮,這麽好的貂皮,她若去商場摸摸,怕被銷售人員嫌棄。
沈階皺眉,“府裏缺你一件衣裳?”顯是不耐她連連廢話。
杜窈窈知自個是財大氣粗的富姐人設,也知沈階不想聽她扯這些與正事無關的閑話。
說來說去,她是害怕。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猶豫著艱難開口,引入正題。
“今晚那個嬤嬤,她說是東宮的下人,我才跟她走的。”
恐怕自己早被盯上,端湯宮女是預謀,“東宮嬤嬤”是後手,一切在宸王的籌劃之中。至於東宮令牌,一個王爺想要,實輕而易舉。
隻有她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傻中招。
杜窈窈不願承認傻,補充,“嬤嬤亮出東宮令牌,我一時大意……”
沈階正正地直視她。
杜窈窈繼續,“他沒摸胸,摸了腰。”這是為清白做辯解。
沈階移開目光,手指擱在茶蓋上輕磕。
“宸王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過去不懂事,做過一些很幼稚的事……”杜窈窈斟酌著語言,認錯道,“害你丟臉,我很抱歉……”
“對不起啊……”別跟現在的我計較行嗎?!
黑鍋太沉重,窈窈背不動。
“如今隻想與夫君舉案齊眉,琴瑟相好,”沈階忽然問,“這句認真嗎?”
當然假的了!
形勢所迫的官方話,聽聽就好。
杜窈窈心知應該哄他,信誓旦旦地,認真認真非常認真比珍珠還真!
可對上他似藏期待的眼神,她卻嘴唇囁嚅,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