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早已等得心焦,得知丹藥煉好了,連忙浩浩蕩蕩地去了隔壁的小院,剛走入大廳就見林淡並指往煉丹爐上一點,幾顆散發著瑩潤光澤的丹藥就噌噌噌地從爐口彈射而出,自動落入她早已準備好的瓷瓶裏。

隻這一手「仙丹躥爐」便令眾人爆發出震天響的驚歎,而永信侯夫人和劉玉潔更是心中大定。

忠勇伯夫人哪裏還記得兒媳婦的瘋態,恨不能跪在林淡腳邊,求她招收自己為信徒。這是真神仙啊,騙子哪裏有這種神乎其神的本事!

「丹藥已經煉好,這位善知識,請您每日吞服一顆,連服半月便能補回流失的陽氣。另外,還請您每日抽出兩個時辰吟誦《靈寶經》,並保持平和的心態,如此,那邪祟自然不敢近您的身。您體質偏陰,容易被邪物衝撞,即便吃完了丹藥,每日的誦經也不能停下,您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我現在就服藥,謝謝仙長!」劉玉潔被邪祟折磨了大半月,內心的痛苦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自然不敢忤逆林淡的話。隻要能讓邪祟永遠離開她的身體,莫說每日誦經兩個時辰,就算是三四個時辰,她也願意。

她急急忙忙嚥下丹藥,連水都來不及喝,隻過片刻就覺得肚子裏湧出一股熱氣,又很快流遍全身,讓她冰涼的手腳變得暖和起來。她把這種神奇的現象描述給母親、婆婆和丈夫,弄得這些人一愣一愣的,唯獨表小姐彎彎的眉眼中暗藏一些嘲諷之色。

這神棍聲勢弄得再大又如何?劉玉潔根本不是邪祟入體,吃再多藥也是白搭!這些人真是蠢呀,輕易便被我玩弄於股掌……表小姐垂下眼瞼,免得目中的笑意被人看了去。

林淡鋪開筆墨紙硯,一邊畫符一邊吩咐:「我再給這位善知識畫一張安神符,每日壓在枕下睡覺,便能避免那邪祟趁夢而入。符紙上的符文完全消失的那一日,便是邪祟徹底被驅除的一日。」

「多謝仙長!」永信侯夫人連忙拉著女兒行禮,眼眶略微潮濕,竟是感激地快哭了。

忠勇伯夫人盯著丹藥和神符,目中滿是垂涎之色。這永信侯府果然權勢滔天,連這等神通廣大的人物也能攀交!對了,永信侯的病既然好了,那他便能再次入朝為官吧?憑他的從龍之功,職務怎麼著都不會小!

思及此,忠勇伯夫人心頭火熱,竟是再也不敢提讓親家母把兒媳婦帶回去的話。

二公子比母親更識時務,這會兒已經對著劉玉潔噓寒問暖、溫柔撫慰,看也不看那表小姐一眼。

林淡畫完符,又徐徐道:「這邪祟因何找上伯府,卻是有些奇怪,不若各位將生辰八字報予我,讓我來算一算。」

眾人對她的本事早已深信不疑,連忙各自報了生辰八字。林淡掐指推算,末了直勾勾地看向那位表小姐,言道:「忠勇伯府乃武將之家,殺伐之氣濃重,本該諸邪退避才是,又如何會讓一個小小邪祟大肆作亂,卻原來這根子並非出在府中人身上,竟是這位表小姐所致。這位表小姐的四柱八字十分奇詭,年柱文昌,月柱將星,日柱天德,時柱月德童子,主劫煞、十惡大敗,八字分別為辛醜、壬寅、癸卯、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分別主養、胎、絕、墓、死、病、衰、帝旺。換言之,這位表小姐乃官傷流水之命,去了哪兒,哪兒便災禍連連,而這位善知識八字屬陰,平日裏又與她待得時間最長,自然會受她的命格影響,被那邪祟趁虛而入。不知你們是否留意,善知識每次病發,都是在表小姐來了之後?」

劉玉潔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往母親身邊縮了縮,再一細想,仙長說得果然沒錯,每次表小姐來了她的小院,她就會發病,從無例外!

劉玉潔能想到的,忠勇伯夫人和二公子如何想不到,再看表小姐時目光已完全冷了下來。仙長的話頗為深奧,但劫煞、十惡大敗、絕、墓、死、病、衰這些十分不吉利的字詞,他們還是能聽懂的。這人的命格說白了就是個天煞孤星,難怪她爹娘、爺奶、兄弟姊妹都死絕了,隻留下她一人獨活!

忠勇伯夫人又氣又怕,深恨自己為何要多管閑事,把這個喪門星接來府中。

二公子也心裏膈應,麵上便露了一些厭惡之色。

表小姐最善察言觀色,紅著眼眶指控道:「你胡說,你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罷了……」

林淡輕笑一聲,繼續道:「我是不是胡說,大家應該有所感知才對。自從這位表小姐進門,伯夫人,您是不是常常易怒易躁、失眠盜汗、手腳僵冷、頭腦眩暈,偶爾吹個風便能病倒,身子骨大不如前?」

忠勇伯夫人大驚失色,繼而惡狠狠地看向表小姐,咬牙道:「是的,仙長說得沒錯。」

林淡看向二公子,言道:「您則精神恍惚、心思煩亂,內外交困、動輒得咎,再不復之前的平安順遂,甚至好幾次在辦差時出了差錯,遇見血光之災?」

二公子冷汗淋漓地點頭:「是,是的,仙長全部說中了!」

林淡又看向周圍的僕婦,一個一個指點過去:「自從表小姐來了伯府,你是不是經常腰腿疼痛,精神不濟?你是不是時常頭疼腦熱、通體不暢?你是不是記憶力忽然衰退,隻隔了一小會兒就忘了主子的吩咐,像失了魂一般……」

被她指到的人莫不用力點頭,個個都是驚懼難安的神色。

表小姐的心態崩塌了,竟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命格。

「這麼多的異常同時發生,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若想家宅平安,伯夫人還是早些把這位表小姐送走為好。」林淡甩了甩佛塵,逕直往院外走去,翻飛的裙角透著一股輕靈之氣。

驚駭中的忠勇伯夫人和二公子這才堪堪回神,然後亦步亦趨地跟上,苦苦哀求林淡也給他們弄一些仙丹、神符。林淡總也不應,隻說讓他們送走那位表小姐,家宅自然就安寧了。

「……好好好,我馬上就派人把她送回老家去!她家中還有叔叔伯伯,怎麼著也輪不到我這個表姨來養她。我真是豬油蒙了心,怎麼會主動攤上這種禍事,差點把我一家老小給害了!」忠勇伯夫人一邊說話一邊奉上一個沉重的寶匣。

林淡瞥了姚碧水一眼,姚碧水便伸手接了,然後乘坐馬車飄然遠去。

忠勇伯夫人墊著腳尖目送她們遠走,回過頭來便狠狠扇了兒子一巴掌,厲聲罵道:「你這混賬東西,差點把一個喪門星弄進府中!我說你怎麼最近越來越不成器,動不動就做錯事被你爹爹罵,卻原來是被她給剋住了!還好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不長,要不然被邪祟上身的人就是你了!哎喲,我的腦袋又疼了,不行,我這就叫人把那喪門星送走,一刻都不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