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的魚把頭寧叔,便是因為不久之前麵臨這樣的窘境而被罷免。寧叔之前十幾次選地址,從未失手,但今年入冬以來,他卻接連選錯兩次,每次都敖紅了雙眼,等了半響,收網時卻一無所獲。寧叔被懷疑是老眼昏花,由長老商議過後,選了年富力強的餘生涯來代替。他也就是餘大牛跟餘小牛的爹。
餘生涯見寧叔溝裏翻船,自然大意不得,帶了幾人沿著額爾倫湖接連走了幾天,猶豫再三,終於謹慎的選好了處地址。
“聽說那天,村裏麵年富力壯的成年男子們都趕車去了,鑿冰,下網,等待,人們都默不作聲,整個額爾倫胡沉寂得可怕。
過了三晌,餘生涯抽完最後的一袋煙,站起身來,狠狠的說,收網!
疲憊的馬匹開始繞著軲轆慢慢的轉圈,
這次馬起來十分吃力,大口的喘著粗氣,餘生涯搭了一把手,感到網正沉甸甸的往湖裏拉,大喊一聲,這回有戲了!
眾人都歡聲雷動,幫著馬一起推著軲轆,隨著長網一點一點的拉出湖水,餘生涯愣住不動,如同站成了雕像。
那冰窟窿裏拉起的網不僅沒有魚,反而破了一個大洞……”
陳桑娘倆正說著,隻見三長老也顫悠悠的過來了。
這三人是村裏最大的三個姓氏,白家,餘家跟陳家族裏德高望重的長輩,很多重大的事務,都是由三長老商議過後決定的。
眾人對他們也都畢恭畢敬,自覺的在登鳴鼓前讓出條道來。
隻聽白長老將垂下的眼皮微微一抬,以一種類似喉嚨裏吞了炭般沙啞聲音說道,“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那麼我就開講了,”
陳桑盯著他那皺紋遍布枯瘦的喉嚨上下翻動著,在心裏暗暗想,這白長老也該有九十幾歲了吧,離歸命也該沒幾年了吧
“咱們村啊,這麼些年來,日子也還算過得風調雨順的,也沒遇到個什麼大災大變,首先得感謝老天爺眷顧,然後得謝了湖神保佑,還有就是村裏人也算是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或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他說話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這麼講了半天,還是沒有到正題上,急得周圍的人直吞口水,一旁的餘長老也看著著急,搶過話去言簡意賅的說道,“齊生涯他掉進了當初自己選址的那個冰窟窿裏去了。”
“什麼?”大牛小牛聽了,頓時大驚失色。
“你們爹他,對自己選錯了魚址這事心有不甘,帶了幾個人到那裏卻想要再探個究竟,哪知道,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拉了進去!”
小牛慌慌張張的繼續問到道,“餘長老,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一旁的陳桑也覺得蹊蹺,因為憑著餘生涯的水性,不至於說會被個冰窟窿困住,而餘長老話裏所用的這個“拉”字,也著實令人費解。
此時急性子的大牛已經丟下了句,“我找我爹去!”扭頭便朝著村外奔去。
“哎!慢著啊!”
小牛見狀,也跟著追了上去,剩下了一堆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著三長老。
“怎麼辦,白長老?”
“啊….那個,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黃河決於口而心不驚慌...”
餘長老氣急敗壞的抬起拐杖,顫巍巍的朝額爾倫胡的位置指了指,“都還愣著幹什麼,都追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