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扳手勁(1 / 2)

“冰糖葫蘆咧!”

“祖傳秘方跌打藥,立等見效,三天包好!”

“驢打滾,一文錢三個,不甜不要錢!”

陳桑走在寬闊但擁擠的大馬路上,覺得這裏比村裏祭湖神時還要熱鬧百倍:人多得似乎將寬闊的馬路都堵滿了,隨處可見吆喝打梆的,挑擔子的,賣小吃零食的,擺弄針頭線腦的。

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讓陳桑看得漸漸眼花,令他想起之前村裏的方伯說過,去過幾次城裏,但每次一看到這麼多人便覺得頭昏,反胃要發吐。方伯一本正經跟他們講,這叫做暈街,跟暈船,暈車的感覺是一個樣的。

現在陳桑似乎也有了點暈街的症狀了,踉踉蹌蹌,差點撞在了一個黑衣壯漢身上,

“龜兒子,走路看到點!”

那壯漢說的話並非本地口音,陳桑雖說似懂非懂,但也聽得出這是罵人的話。他忙賠了個笑,與此同時摸了摸腰上的包裹,裏麵硬邦邦的銀子還在——今年光景不好,村裏人勉強給他湊上了二十兩,一路上舟車食宿,已經花掉了十兩,現在他便要憑著剩下的這十兩闖蕩省城。

陳桑閉了閉眼再睜開,感到整個人清醒了些,便繼續紮向了人潮當中。

這樣邊走邊看過了幾道街口,突然被前方的一陣叫喝聲所吸引,陳桑一看,隻見黑壓壓幾十個人正圍在個寬壩子前,從人群裏發出有節奏的聲浪,“嘿啊!嘿啊!”那聲浪越來越高,隨之又變為一聲歎惋,“哎-----------!”

陳桑好奇擠了過去,才看到人們正圍著一張不大的桌子,桌前坐了一個老頭,瘦瘦巴巴的,半裸露的胸口有一塊很大的黑色痕跡,一直延伸到被短衫遮住的肋部。

那老頭麵色蒼白,喘過幾口氣,拿出個葫蘆喝了一口酒,整張臉便立即漲紅了,看來那酒極其濃烈。老頭又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子旁邊已經擺好的兩錠銀子旁,帶著酒氣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還有誰來?”

隻聽人群中雷霆萬鈞的一聲喊,“讓我來試試!”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向那喊叫之人,原來是個身高八尺,腰圓背闊的漢子虎虎生風的上來了。

那漢子斜眼瞥了下老頭,把一吊錢往那桌上一拍,二話不說的坐下便伸出隻粗過常人大腿的手臂來,那老頭以狀如枯柴般的手迎了上去。

兩人握緊之後,便同時開始發力,一個黑臉漸漸變得沒了血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另一個麵色愈發紅潤,道道青筋暴突,就如血液隨時要逆流一般,手上卻是勢均力敵,相持不下,周圍人便又開始吆喝起來。

“贏了他!”

“使勁!使勁!”

但那大漢的手卻逐漸顫抖起來,慢慢開始被壓低,終於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認輸!”

人群中又是一片歎惋聲。陳桑看到這裏,才明白原來那老頭在此地擺下擂台,邀人同他掰手勁,誰若是能贏得他,便能拿走他擺好的那三錠銀子,當然參加也不是免費,隻得拿出十五貫錢便可。

陳桑覺得有趣,不覺看入了迷,期間有四五個精壯漢子前去挑戰,卻都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敗下陣來。

但那老頭縱然力大,但體力卻漸漸不支,每贏得一次,便要休息一陣子,喝一大口烈酒,看樣子已經十分艱難。眾人便開始紛紛議論起來,說這老頭從清晨擺擂台開始,已經戰了有四十餘人,若是再掰個十回八回,定會如同是強弩之末,終有栽倒了一回。

但話雖說如此,圍觀人群中自持力氣大的都已經上去挑戰過了,其他人都在暗自掂量老頭所剩下的那點餘力,猶豫不做決斷,生怕自己上去當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後麵的人撿了便宜。這樣相互推諉著,近十分鍾竟還沒人上去。

趁著這個空當,老頭似乎也恢複了些元氣,環視了下四周,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拿出了七錠銀子來,放在桌上,整好湊成十錠,說道,“老夫本是想來這懷州城中會會英雄,哪知道竟不得所願,各位看官如果能了卻老夫的這個心願的,這十兩銀子悉數奉上!”

“加價了,十兩了啊!”

“憨子,這可夠你扛一年的米了!”

老頭見眾人傾羨不已,頓了頓又接著說,“不過是老夫不想再戰凡夫俗子,這往後要上來的,得拿出一兩銀子來。”

此話一出,人群裏更是像炸開了鍋,有憤怒的:這老兒意思是說偌大個懷州城,連個力氣比不上他的都沒有,太瞧不起人了!

也有算計的:十錠銀子,不如咱哥幾個說好了輪番上陣,等耗得那老頭精疲力竭過後一舉拿下,賺得那銀子咱們平分!

也有趁機教唆的:彪子,你說這你拜太平施主學拳都兩年多了,現在露一小手,不是名利雙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