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地平線被落霞染紅,光線墜落在地麵,拉長學校門口立柱的陰影。
陰影中,男人一身純白襯衣,袖口挽至肘部,下擺束進褲腰,勾出精瘦的腰身。
男人臉上架著一副銀絲框眼鏡,後背抵靠立柱,單腿伸直,左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右手微抬,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左手腕間的腕表。
落霞的光線像是藝術家的筆,透過鏡片,描繪出他那張俊朗清絕的側臉。
聞厘盯著這男人已經有五分鍾了。
此時的她,被卡在學校圍牆上下不來已經有十分鍾。
在這十分鍾裏,她嚐試過很多種下去的方法,但都以失敗告終。
她最後決定給朱淺淺打電話,讓她來救她,結果那女人的電話不是打不通就是打通了也一直是占線狀態。
聞厘氣得不行,看了眼牆高度,決定挑戰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
在她決定來個自由飛翔般的縱身一跳時,男人闖進她的視線。
男人氣質儒雅矜貴,一臉正派。
聞厘足足盯了他五分鍾,最後斷定——
這人絕對是個好人!
距離放學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如果她不在這之前下圍牆,到時候被校長逮到,她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為了不被鄒老頭逮到,聞厘決定主動出擊,向眼前這個“正派”男人尋求幫助。
聞厘慢慢彎下身,以四肢自然垂落的姿勢趴在牆上。
趴完突然覺得這個姿勢像在曬屍,她慢慢坐起來,曲腿踩在牆上,右手搭在膝蓋。
見那男人在打電話,聞厘眉眼輕佻,笑得吊兒郎當的。
“噓——”
吹了聲口哨。
男人手一頓,聞聲看過去。
牆上坐著個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
一頭深棕色染發由發心炸開,蓬鬆誇張,像隻炸開的栗子。
許是發型過於誇張炸街,顯得那張臉又白又小。
臉上的鳳眼狹長微翹,五官明明精致,卻被那層厚重的胭脂粉掩蓋,隻顯出那不符合年齡的俗氣與成熟。
她眉眼彎彎,笑得恣意又張揚:“帥哥,你長得好帥啊!”
男人神色稍頓,對著手機不知說了什麼,便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揣進口袋,單肩靠上旁邊的立柱,雙手環胸。
男人眉眼微揚,染著饒有興趣的笑:“什麼?”
聲音清潤低沉,像早春的溪澗,狠狠砸在聞厘心尖上。
聞厘怔了幾秒,聲音都不利索了:“我、我說你長得好帥……”
“所以?”
“你能幫我去向附近商鋪老板借個梯子嗎?”
“……”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沒動身也沒回答。
許是做賊心虛,聞厘支支吾吾的:“你不想幫就算了,我自己……”
“你是學生?”
男人斂去嘴角笑意,眸色看似沉靜無波無瀾,卻透出莫名的威嚴。
聞厘一驚。
為了方便出校,她穿了這一身炸街衣服,假裝社會人士,不會被這男人看出來了吧?
她立馬恢複正色:“不是。”
“?”
“我隻是個送外賣的。”
“……”
“送外賣還需要爬牆?”男人掃了眼牆高度,笑了一聲,“看來你這個職業還挺有挑戰性的?”
“還好還好,學校本來就不讓學生訂外賣,但有些同學不聽話,偏偏就訂了!”聞厘訕笑著,繼續胡謅,“沒辦法,身為外賣員,不管多難,咱們也得把餐送到他們手上,不讓我們祖國未來花朵餓肚子是不是?”
男人拖腔帶調地哦了一聲,笑意更濃,繼續配合:“看你年紀不大,怎麼來送外賣了?”
這男人的話怎麼那麼多!
她隻要梯子,廢什麼話啊!
“唉,這不是家境貧寒,身兼數職嗎?”
她一拍大腿。
臥槽,好疼……
聞厘痛呼一聲,一抬眼,就跟男人饒有興味的眼神對上。
男人:“你在幹什麼?”
聞厘滿臉真誠:“我在跟您科普外賣員的艱辛。”
“……”
戲癮上來,聞厘頭抬45°望天,眼含“熱淚”:“想起曾經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無奈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受生活所迫,隻能選擇退學去送外賣了。”
“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有一把梯子,”聞厘巴眨了一下眼睛,可憐巴巴地瞅他,“帥哥,你願意做我生活的畫師,為我這枯燥忙碌的生活增添一抹重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