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發怵,「……不會的吧。」

她瞬間噗嗤一聲笑出來, 「膽子真小。逗你的。」

「……」莉拉氣結,抬手作勢打她。阮念初往旁邊躲,扯了一把樹葉扔室友頭上,兩人嬉笑著跑向河邊。天色暗下去,夕陽遙遙掛在遠方,紅日映天,湄公河的水麵餘暉蕩漾。

支教團都是年輕大學生,聚在一起,幾天便已混得熟絡。男生負責搭帳篷和捉魚,女生負責將肉烤熟,大家分工明確,忙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太陽便徹底落下了山頭。

晚上八點左右,夜色濃如墨,繁星成片掛在天上。

捕來的魚蝦都已下肚,一群人吃飽喝足沒事幹,索性坐在帳篷裏聊明星八卦。阮念初對這話題沒什麼興趣,又吃得撐,便和莉拉一道沿河邊散步。一路說著話,回神才發現已經離露營地點數百米。

兩人準備往回走。

這時,莉拉忽然摀住肚子,抽著涼氣道,「……哎呀,我、我肚子疼。」

阮念初無語,「誰讓你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東西沒烤熟就吃。」邊說邊四下張望,指指一棵大樹,「你去那兒解決。我在這兒等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嗯好。」莉拉點頭,忙不迭地跑過去了。

她百無聊賴,一邊聽歌一邊站在原地等,突的,注意到遠處狹窄漆黑的河道投來一絲光,透過茂密水草叢,忽明忽閃。

阮念初隻以為是當地的漁民,絲毫沒有多想。

直到那艘船漸行漸近,最終停泊在河邊。依稀有人聲傳來,在交談,說的是柬埔寨高棉語。她聽不懂。

又見船上跳下來兩個黑影,手持工具,在河邊的泥地裏挖著什麼,動作麻利。阮念初狐疑地蹙眉。

不是漁民?

思索的同時,她條件反射蹲下來,藏在齊腰高的草叢背後。

不多時,那兩個黑影搗鼓完了,把手裏的鏟子一扔,彎下腰,從土坑裏抱出一個大鐵箱。從兩人的姿勢來看,箱子應該很沉。

他們把箱子搬上了船。

船艙裏走出來一個矮胖中年人,穿夾克,半禿頂,模樣肥頭大耳。他叼著煙瞇了下眼睛,用高棉語道:「打開,先驗驗貨。」

兩個男人點頭,起子一撬,鐵箱蓋子應聲落地。中年男人上前察看。

隔得遠,阮念初看不清箱子裏的東西,但卻隱約意識到什麼。想走已經來不及了。背後傳來陣腳步聲,她心口一緊,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人從背後掐住了脖子。

幾分鍾後,莉拉去而復返,不見阮念初蹤影。

「……」她困惑,東張西望地叫喊:「阮?阮?別跟我開玩笑了,你在哪兒?」聲音散落風中,遠處湄公河的河道平靜而黑暗。

沒有人回應。

*

自己被綁架了。這是阮念初清醒後的第一個念頭。

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扔在地上,這個屋子昏暗,空氣潮濕鹹腥,充滿腐朽的黴味。她試著動了動,兩隻手腕卻早已被反綁在背後,雙腿同樣如此。

短短幾秒,阮念初的大腦還反應不過來。她想喊叫,但發不出聲音,這才驚覺嘴巴也被堵住。

她唇發顫,恐懼在剎那之間滅頂襲來,吞沒四肢百骸。

門外傳來人說話的聲音,不知在說什麼。阮念初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強迫自己冷靜,轉了轉眼珠,打量四周——一間柬埔寨地區很常見的木頭房,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家具擺設破爛而簡陋,一盞煤油燈掛在頭頂,飛蛾撲附燈罩,投落下一片巨大陰影,詭異駭人。

依稀有水聲,這裏應該離河岸不遠……

「哐」一聲,門猛被人從外推開。

「……」阮念初嚇了一大跳,出於本能地往後挪,背抵木牆,清亮的眼睛警惕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