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菡睜開迷茫的雙眼,無意識地舔了舔幹渴的唇,如夢初醒地放開了對方,旋即驚恐地睜大雙眸,並且連著後退了三四步。
傅瑜君︰“……”
剛剛還想輕薄自己,這會兒跟避洪水猛獸似的,大可不必如此。
傅瑜君眯著眼︰“你幹嗎?”
關菡磕磕絆絆道︰“沒、沒。”
傅瑜君麵色不豫︰“沒有你結巴幹嗎?”
關菡定了定神,道︰“沒。”
傅瑜君挽住她的胳膊,不悅道︰“走了,回家,車停在哪兒?”
關菡一手行李箱一手傅瑜君,幾個深呼吸後,平心靜氣道︰“吃飯了沒有?”
“沒吃
,餓死我算了!”傅瑜君生氣道。
關菡不聽她的氣話,耐心道︰“我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吃你。”
“別鬧。”
“沒鬧,我就想吃你。”傅瑜君偏頭看著她,一雙眼楮跟小狼崽子似的,充滿了掠.奪和侵佔,目光幽暗,沉沉道,“你給不給我吃?”
關菡今天穿了件風衣,她直接往上擼了一截袖子,露出白生生的如玉手腕,遞到傅瑜君的嘴邊。
“幹嗎?”
“你不是要吃嗎?吃吧。”關菡努了努嘴,“喏,給你吃。”
“……”
傅瑜君氣得暈頭轉向,對著腳下的緩沖帶用力踢了一腳,緩沖帶堅硬無比,這麼一腳下去肯定腳疼得要命。
關菡見傅瑜君果然眼淚都快疼出來了,一把撈過她的胳膊,將她帶進自己懷裏,輕斥道︰“你幹什麼?”生氣也不能自虐啊。
傅瑜君心口急劇起伏,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給她的腦回路氣的。
關菡掰開她嘴,強行把自己的手腕塞了進去,將她的下巴一合,兩排牙深深嵌進了她的肉裏。她眉頭動也沒動一下,道︰“好點了沒有?”
傅瑜君微微鬆開牙齒︰“你是在哄我嗎?”
關菡點點頭。
傅瑜君看著她,牙齒在她手腕不疼不癢地磨了磨,腦袋往後,徹底鬆開她的手,笑眼彎彎道︰“好了。”
關菡放下袖子,牽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
傅瑜君五指悄悄地探進她的指縫,一根手指、兩根手指……
期間轉移她注意力道︰“你有沒有把手給別人咬過?”
“沒有。”
“隻有我一個嗎?”
“隻有你一個。”指縫裏傳來的異樣無法忽視,關菡垂眸瞧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神色莫辨。
“你還沒有跟我說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第三根手指、第四根手指……
“火鍋吧。”傅瑜君探進去的手指緩緩地貼在了關菡柔滑的手背之上。
關菡足下微不可察地一頓。
“好。”
這段十指相扣的距離並不長,已經看到了車的影子,關菡走到車前,鬆開她的手,將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和在旁等待的傅瑜君一塊上車。
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氣氛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明明不算狹窄的空間,彼此呼吸聲的存在感卻前所未有的強烈。空氣是幹燥的,一點兒火便能濺出星星。
關菡開了車載音響,裏麵傳來一段唱腔柔婉悠揚的越劇,傅瑜君用手打著拍子,跟著咿咿呀呀地唱。
不知不覺間,傅瑜君把她平時生活裏的習慣都改變了。
關菡背脊繃直,後背和座椅呈九十度角。
傅瑜君看了她一眼,不解道︰“你這樣坐著不會難受嗎?”轎車的駕駛座低,開車的時候需要背部放鬆貼在靠背,才能舒適駕駛。
關菡像是一台機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照做,慢慢放鬆身體。
戴著白手套的兩隻手都浸出了汗,黏膩的不舒服。
傅瑜君手伸到中控台,旋了旋空調按鈕,把車裏的暖氣溫度調
澡。你要不要也洗個澡?隔壁有間客房。”
“不用了。”
“那我自己洗了,你別偷偷跑掉。”
“我什麼時候偷偷跑過?”
傅瑜君笑了下︰“不跑就好,在這陪我。”
關菡把她的行李箱放到角落裏,聽著浴室的淋浴聲,莫名的心浮氣躁,要說畫麵的話,腦子裏確實什麼都沒有,就是聽著非常的……讓她坐立難安。
關菡去了客廳,遠離了擾人清靜的聲音。
約莫二十分鍾後,臥室傳來傅瑜君的傳喚︰“關菡。”
關菡站起來,忽然駐足,一時覺得自己一個經紀人,當得跟個助理似的,心情復雜,略微停頓後,腳步還是很誠實地邁向了臥室。
有暖氣的北方也不至於暖和得冬天就穿個吊帶,傅瑜君套了件睡袍,該遮的都遮住了,關菡餘光確認過後,方直視她本人︰“睡覺了嗎?”
“睡。”傅瑜君打了個哈欠,掀起被角坐了進去,躺好。
關菡坐到床沿,伸出一隻手。
傅瑜君背緊緊貼著床,忙道︰“不用,我睡得著,不用給我拍背。”
關菡微微地抿了下唇,手轉了個方向。
傅瑜君︰“胳膊也不用。你就看著我就行了。”
關菡收回了手。
“睡吧。”
“晚安。”傅瑜君語氣上揚。
“晚安。”關菡聲線比平時低了許多。
關菡在床頭一坐就是一個小時,連姿勢都沒變過。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她的目光移到傅瑜君臉上,對方已經睡熟了,臉頰染著一點桃粉,氣息綿長,薄唇微張,內裏柔亮紅潤,誘人采擷。
呼在鼻翼的氣息暖熱,越來越近,交融在一起。
等關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一隻手撐在床頭,半個身子都俯了下去。
關菡搭在枕邊的修白指節微繃,神情動搖,殘存的理智和焦灼的渴望在內心展開艱難的拉鋸。
良久,她閉上眼楮,長睫如蟬翼墜落,輕輕地吻住了女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