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了,他睜開眼便見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像天上最閃亮的星星,眨呀眨呀瞧著自己。
“師姐——”
蕭凡輕輕喚了一聲,想說話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咧嘴笑了起來。
燕紫宸回過神來,急忙湊上前來,眸子裏滿是憐惜,心疼道:“小凡,你好些了麼,還痛不痛了?”
蕭凡聽了,感覺心裏暖洋洋的,一點都不覺得痛楚,他搖搖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急道:“哎呀,我要去燒飯了!”說著,便要掙紮著坐起來。
燕紫宸怕他牽動傷口,慌忙攙扶著他,嗔道:“你就別瞎操心了,有師姐我呢,他們不會餓著肚子的。”
旋即他話鋒一轉,幽幽道:“爹爹說你不宜臥床太久,要我陪著你出去活絡一下筋骨,你能站起來走路麼?”
蕭凡早就在床上躺膩了,聽燕紫宸這麼一說,點點頭。他緩緩坐直身子,然後在眼紫宸的攙扶下抬腳下床。
那鑽心的疼痛幾乎消失不見了,隻是他臥床日久,身體孱弱,走起路來不免腳步虛浮,從床邊到門口八九米的距離,中間停頓喘息了兩次才走過去。
山風如噎,不是很大卻吹的雪花淩亂。蕭凡望著滿眼銀裝素裹的天地,呼吸著清爽幹淨的涼風,頓時精神為之一振,不禁脫口而出道:“好美的雪啊!”
燕紫宸格格笑了起來,道:“小凡你真是後知後覺,這裏的雪一直都很美的,你現在才發現麼?”
她將蕭凡安置在一把木椅上,然後“唰”的一聲跳出門外,立在風雪中,攏了攏腮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向蕭凡笑道:“爹爹新近教了我一套劍法,師姐舞給你看。”
燕紫宸手中並無劍,她伸手解下束腰的淺綠色衿帶,衝蕭凡盈盈一笑,粉紅如桃花般的衣襟開始在風中飛舞。她的劍法輕盈如蝶,柔軟的衿帶被她舞得活了過來,時而像一條水蛇蜿蜒前行,時而像一條紅魚追逐淺溪。
雪花淩亂如絮,被粉紅的群衫卷帶著隨風而舞,其間一抹淺綠插花穿柳,點綴了銀白天地間那朵嬌豔的桃花,使得燕紫宸的身姿越發的輕靈鮮活起來。
蕭凡看的癡了,他不懂劍,那曼妙的劍舞令他心醉如酒。
幾天後,蕭凡目送著燕紫宸遠去的身影,情緒低落。伴隨著他傷勢的複原,燕紫宸又不得不回雲海峰麵壁思過了。
“要是我傷的再重一點該多好啊。”
他呆呆的想了很久,最後轉身回到住處,廚房中頓時又響起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時光荏苒,歲月悄然溜過於指尖,當少年的稚氣漸消,唯有遠方那片青山蒼翠依舊,眼前這莽白雪飄零如故。
這天,燕赤霞將包紮在李淳風腿上的白紗一層層除去,李淳風屏住了呼吸,雙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那被碧眼金睛獸踐踏的傷口處,心亂如麻。
自他受傷至今已一年有餘,這一年多他躺在床上簡直生不如死。若非蕭凡找道了淚痕花,他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那仙藥淚痕花靈驗無比,如今他已能感覺到自己的斷骨已重新連接起來,至於自己的雙腿究竟能否複原,成敗馬上就要揭曉。
白色的紗布被燕赤霞一圈一圈的打開,那“沙沙”的響聲聽得蕭凡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他靜靜的注視著李淳風的腿部,等那紗布完全打開之後,他心裏終於釋然了,那被碧眼金睛獸踐踏的體無完膚的地方如今已完美的愈合,幾乎連傷疤都沒有留下!
李淳風激動的站了起來,他抬起顫微的腳走了兩步,感受著腿部傳來的力量欣喜若狂,他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道:“師父,我、我也以走路了!小凡,你看見沒有?我可以走路了!”
他拉著蕭凡的胳膊興奮的眼淚流了下來,旋即盯著後者的眼睛,鄭重道:“謝謝你,小凡!”
蕭凡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雙手捧起那把重劍,遞給他道:“師兄,你的劍!”
李淳風淚光閃閃,先撫了撫劍身,而後一把抓起,他衝出房門大喝一聲,沉重的寶劍破鞘而出,隻聽“嘭”的一聲巨響,院落的巨石被劈的粉碎。
“風兒,你傷勢剛複原,要多注意調養,練劍的事不能操之過急。”燕赤霞出言告誡道。
李淳風收劍而立,道:“等徒兒完全康複了,一定勤加練習,把荒廢的一年彌補過來。”
燕赤霞點點頭,道:“你們師兄弟三人,屬你在劍法領悟上最有潛質,師父要你謹記‘勝不驕,敗不餒’,無論何時都要固守本心,如此方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