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已經反複進入童貫腦海中許多次了,就象重播,每次都是一樣的畫麵,每次那個女人拉下麵紗,童貫必醒。
童貫緩了一下神,睜開眼睛,房間裏燈火幽暗。
呀!天已經黑了,這覺睡得可真沉呀,也沒個表,這是幾點了呀?
就在童貫想起表的時候,“當!當!當!”屋外傳來三聲更響。
“噢!這是半夜了。”
童貫昨天馬上疾行一夜,一路顛簸,疲憊不堪,沉沉睡去,一覺起來,渾身酸痛,睜眼之後,他馬上聞到飯菜的香味,他掀起了幔賬,屏風邊上杌子上竟然坐著一個後背挺得很直的女人。
這個女人讓童貫既熟悉又吃驚——自己的老婆能不熟悉嗎?那個女人是三夫人杜鵑。
杜鵑應當在熙州帶著倆個孩子——童男、童女才對,她怎麼跟來了?難道是為了監視自己?想什麼呢?心理不要這麼陰暗好不好!老婆明明是為了我的安危才連夜趕過來的,童貫一想到這心裏一下就熱乎乎的。
杜鵑穿著一件水紅色的長裙,肩上搭著一條雪白的披巾,她正好回過頭來,臉上帶著永遠迷人的微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童貫的心就是一顫。
杜鵑見童貫要爬起來,移步走向床前,鉤起床幔,問了一句:“你醒了,是不是又夢見我了?”
童貫被杜鵑說破心事,臉有點發燒,他坐起身,杜鵑把枕頭墊到童貫的後背,讓他靠在床頭上。
自己的老婆夤夜到訪,讓童貫不能不問:“童男童女呢?”
“孩子你放心,他們很安全。”
“你怎麼來了?”先問孩子後問老婆,男人一般都是這樣。
杜鵑坐在床沿上,反問了一句:“我不能來嗎?”
童貫握住杜鵑的手,他被感動了,他知道晚上騎馬趕路有多辛苦,童貫昨天晚上就剛辛苦了一次,到現在還腰酸腿痛呢,何況自己的老婆還是一個女人,童貫感動的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先吃飯吧,你一定餓壞了,我估計你要醒了,剛剛又給你熱了一遍。”杜鵑說著要起身。
童貫的肚子聞聲而動,咕咕的叫了起來,可他並沒有急著去吃飯,他拉住杜鵑的手沒鬆開,“就這樣我們坐一會,難得倆個小家夥不在身邊,我們說會悄悄話。”
杜鵑又靠近了童貫腿邊一點,半倚在童貫的懷裏,笑著問:“你想和我說什麼?”
童貫擁著杜鵑,一臉的壞笑,“我想說那句,你和我,手拉手,相聚在蘭州。”
“嗬嗬!老公,你可真俗氣,應當是這樣講的……”杜鵑倆腮泛紅,脈脈含情的說道:“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書讀多了就是不一樣呀。”童貫汗了,急忙叉開話題,“你一夜奔波,真得讓我很感動。”
“這點小事情也會讓你感動嗎?”杜鵑眉頭一挑,掛上倆彎新月。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童貫害得老婆連夜跑,這還不夠感動人嗎?”童貫反問。
“要是這樣子,我說要願意為老公去死呢,不知道你又會怎麼感動呢?”
“我有那麼危險嗎?”
“嫁給別人當然不會有那麼危險,嫁給童貫……很危險,不解釋,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