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眼看著殘冬即逝,年關已近,這日,正好是臘月二十三。
午前,高俅在積石軍府衙門處理公務,會見些蕃酋和官吏,沒什麼事了,正要回府,門外軍校來報,“報告長官,高廉求見。”
高俅當時就驚呆了,高廉,這個名字幾乎從兒時開始陪伴自己長大的,曾幾何時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可現在又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陌生,高俅一時間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高廉是誰?說來話長。
老高家出身低微,從高俅爺爺開始,一家幾代從軍,沒一個混出個“名堂”的,隻在禁軍當個大頭兵,掙點月份銀子,養家糊口。
老高家男丁不旺,高俅伯、父隻有兄弟兩個,高俅是家中獨子,高廉也是獨子,這哥倆是老高家存世的倆根獨苗,正兒八經的堂兄弟。
聽說堂哥高廉來了,高俅臉上沒一絲笑容,竟然連“哼!”三聲,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帶他進來!”
自從遇到趙佶以後,高俅時來運轉,這倆年又屢立戰功,官品象個炮仗一樣,直飛雲霄。
高俅的官是越做越大,投奔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那些八杆子打不著、拐彎抹角、稀奇古怪的、認識不認識的親友鄰裏,全部聞風而動。
老高家上下九代、五服之中的老少大小親戚,突然一下全都冒出來了。
高俅是個冷麵寡恩的人,對於投奔來的親舊,全憑一時好惡,這陣子高興的時候,笑臉相迎,來者都是客,隻要你張嘴。過一陣子,心情不好了就會惡語相對,冷臉相對,變成了此處不留人,要走你就走。
到最後隻留下二三個特別經得起考驗的人,再到後來,投奔高俅的人不斷在減少,這種主子這麼難伺侯,誰還來自討沒趣呀。
讓高俅完全沒有想到,高廉竟然不遠千裏前來投靠。
高俅的“球王之路”走得是那麼的坎坷,那麼的曲折,那麼的心酸,高伯父家夜晚的那盞燈是那麼的昏黃,圍桌而坐的高伯父、高伯母、高廉麵目是那麼的可憎,三碗白米稀粥三根小鹹菜和三個高粱麵窩頭是那麼的沒有人情味,這一切就象刻進了高俅的記憶裏,永不磨滅。
沒錢的時候你們連口飯也舍不得給我吃一碗,現在做官了,你們想起“爹們”來了!
陳年往事閃過腦海,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高俅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老高家的人給高俅留下了恨,除了恨,就是恨,還是恨,隻有恨!
府中軍校答應一聲,不多時,從外邊帶進來一群夾男帶女、連老帶少的十多口人,高俅見到這麼多人,反倒讓嚇一跳。
大箱子、小櫃子、包袱、行囊、鍋盆放在地下堆的小山似的,最可怕的還是這家人不懂規矩,灰頭土臉不洗幹淨不說,在公堂之上,沒上沒下,大呼小叫,喧鬧嘈雜,象是逛集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