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敏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他連忙請元夜進屋,又去給他倒茶。元夜大約是趕路太久,渴的厲害,喝了一大碗茶後才道:“舅爺這是……有孩子了?”
成敏臉色微微發紅,點了點頭,又急切的道:“是非桓有什麼消息要你送來麼?”
元夜點點頭,從行囊中掏出一個盒子,“這次他遣我回來送家書,還讓我把這個帶給舅爺。”
成敏捧了盒子,心中雀躍不已,想立即打開,又怕裏麵是什麼讓人羞澀的東西,便隻抱著不放手,又殷切的道:“他……他還好麼?”
元夜點點頭,“將軍一切都好,舅爺請放心。”他略坐了坐,便站起來,“我還要回將軍府,以後再來看望舅爺,還望舅爺多保重。”
成敏留他吃飯,他卻執意不肯,出門架著馬車先走了。成敏看他千裏迢迢趕路回來,卻是架著馬車,也不知道拉了什麼東西,心中疑惑,到底又被喜悅衝走了,他快步回到房間內,將那盒子打開,卻在裏麵看到了幾縷用紅繩綁在一起的頭髮。
成敏知道這個東西,他有一次和陸非桓才做過愛,陸非桓把玩著他的頭髮,將他的發絲同自己的打成結,然後裁剪下來,用紅繩係住,對著他笑道:“敏郎,咱們這便算是結發夫夫了。”
成敏隻當他是好玩,把東西收了就不知道放哪裏去了,哪裏知道他竟帶去了戰場上,現在還讓人把這東西給他帶回來。
他把結發放在一邊,盒子裏還有一樣東西,是一張算不上很好的紙,成敏展開紙張看到上麵的畫時,微微愣了一下。
類似的畫陸非桓畫過,那是在將軍府的書房裏,陸非桓抱著他,用毛筆在一張非常好的紙張上畫過的一副,那時候成敏說畫中的景色像是他的家鄉。
而麵前這幅畫上的景色,已經不是相似了,而確實是他家鄉的景致,那座高山,那條河流,讓他即使離家已經近十年,也能辨認得出來。
他為什麼會送一幅這樣的畫給自己?
成敏疑惑起來,畫的左下角還有一行字——天禧十八年七月。
成敏愈發疑惑起來,現在是天禧十七年,為什麼他的落款是天禧十八年?
成敏心有疑惑,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裏詢問,晚上陸詹庭過來,臉色似乎不太好,成敏本來想詢問他那幅畫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又隱瞞了下來。陸詹庭跟他一起吃飯,等吃完後道:“舅舅,這些日子我有事,可能十天左右不能過來,你好好照顧自己。”
成敏“嗯”了一聲,又問:“是有什麼事?”
陸詹庭道:“考試的事,要到殿試了,我要先做準備。”
成敏勉勵了他幾句,之後半個月左右陸詹庭都沒來,隻是依舊每天派人把新鮮食材送來。成敏再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張臉都瘦了一圈的樣子,眼睛裏也有些疲憊,成敏關切道:“是讀書讀累了麼?要是累了,你好好休息,不用跑來擔心我。”
陸詹庭雖應下了,但之後每天都來,陪他吃一頓晚飯便離開。
這年秋天,陸詹庭在殿試裏拔得頭籌,被聖上親點為狀元,授翰林院修撰。初冬,成敏誕下一女,劉神醫為他接生,父子平安。
成敏是男子,體質跟女性不同,用不著做月子,但陸詹庭還是讓他在床上待著,以免感染風寒。成敏左右無事,便也隻待在屋子裏,哪裏也不曾去。他女兒生下來時身體瘦小,臉上肌膚也是皺巴巴的,趙敬曦開始看到她,嚇的都不敢抱,覺得這麼好看的舅舅怎麼生了個猴子一樣的東西出來,等過了一個月,小嬰兒的五官漸漸展開,眉目清秀起來,才每天抱著不撒手,比陸詹庭來的還要勤快。
成敏看著他又抱著小嬰兒逗來逗去,輕笑道:“你不用練武麼?每天這麼清閑?”
趙敬曦聽到這句話,眉頭都皺了起來,“哪裏不用練了,我爹爹每天都逼著我練武,還讓我也去軍中歷練呢,我才不願意去,我要跟師弟一樣,考科舉當官去。”
成敏看著他孩子氣的模樣,微微一笑,一會兒又意識到什麼,臉色僵硬起來,全身顫抖,聲音都發虛,“小曦,你爹爹……你爹爹在將軍府麼?”
趙敬曦一時沒有察覺,點了點頭,“對啊。”
成敏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一絲血色也無,他連嘴脣都是哆嗦的,好一會兒才道:“你爹爹既回來了,那……那非桓呢?”
“他為什麼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