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本來想說定情信物,隻是這樣說未免失了身為女子的矜持。

餘墨眼中帶笑:「可以啊。不過你有沒想過,信物本來就是要交換的。你打算換給我什麼?」

顏淡擺出最蠻橫最不講理的表情:「我才沒東西拿來和你換呢,要命有一條——」她話音未落,餘墨忽然坐起身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上,笑著說:「那也行。」

顏淡不自在地嗯了一聲,將額抵在他肩上,抓著他的衣袖不說話了。隻聽餘墨在耳邊低聲道:「顏淡?」

「……什麼?」

「真的害羞了?」他抬手順了順她的,微微失笑,「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臉皮厚,現在還會覺得不好意思麼?」

顏淡的聲音悶悶的:「誰說臉皮厚就不會害羞了……」

會害羞是一件好事。

餘墨抱著抬不起頭來的顏淡,忍不住微笑:其實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她慢慢想清楚。

之後幾日,顏淡還是原來一樣整日無所事事。餘墨有很多事要善後,沒有空閑陪著她。她時常翻出異眼來看看,心裏盤算著若是打個洞和風鈴一道串起來掛著,大約會十分好看。

自從知道餘墨十分在乎她,顏淡很得意。她一向頗有自知之明,他們妖當中容貌生得好的不知有多少,她絕對不算出挑的那種,那麼餘墨喜歡的多半是她的內在。可見當妖,還要內外兼修。

芷昔給她的那本簿子被雨淋濕了,曬了好幾天翻開來還是皺巴巴的,還有幾頁黏在一起根本就分不開來。顏淡隻得拿把裁紙刀來一張張地揭開看。這白紙黑字寫著的,根本就是他們這一族無比慘痛的經歷,上天入地逃亡最後被零碎切開來用的例子數不勝數。

於是顏淡在初夏時節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往後翻了幾頁,突然坐直了身子,這一頁卻是記載著上古洪荒時候,水神共工撞了不周山,當時凡間洪水氾濫,女媧上神煉七彩石補天,而他們一族則有修為最高的族人用自己的修為助女媧上神將凡間恢復原貌。這一件是功績。

顏淡擱下簿子,走到窗邊往外看,這裏雖然不再缺水少雨,卻還是一派荒涼,再也找不出曾經的景緻了。而那位立下功績的前輩耗盡修為,沉睡百年才醒。

她撐著窗格,窗子上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忽見遠處一道七彩華光落下,雲蒸霞蔚,瑞氣衝天,猛得又消失不見。顏淡心裏奇怪,朝著那華光方向疾步走去,還沒看見人影,便聽見餘墨的聲音:「不知帝君前來,是何要事?」

帝君?顏淡想了想,閃身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

「我是來找顏淡的。」聽聲音卻是唐周。

顏淡蹙著眉,卻不懂他來做什麼,他們之間要說的早已說明白了。

「你想接顏淡回天庭麼?」餘墨語聲低沉,沉吟片刻又輕聲道,「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就算是我自私,顏淡她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一點在乎我,我怎麼可能放手?」

「所以,你想阻攔?我以為這件事還是讓顏淡自己決定比較好。」

「她喜歡笑,並不表示她不會難過,即使擺出一副開心的模樣來,心裏還是會悲傷,所以……」餘墨頓了一頓,淡淡地說,「我知道顏淡她心裏還惦記著你,一直以來就記著你一個。可是你如果沒有放棄現在所有一切的決心,我怎麼能夠把她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