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我幫你?”我摸摸鼻子,主動攬活。

摩川動作一頓,看著地上,有些猶豫:“那多不好意思。”

我已經開始脫外套:“我反正也沒事做,多得是時間。”

說是幫忙,其實我也沒做什麽,不過是往塑料盆裏添一些陶粒,撒一點底肥,再將它遞給摩川。

機械性的操作讓大腦可以分出一部分去想別的事,比如……都說蘭花難養,其實也不見得,還是要看誰養。

以前摩川在宿舍陽台上也種了不少花草,他走後,嚴初文試圖接手,奈何不得要領,反倒成了植物殺手。到大四他離校,死的死,殘的殘,就一盆蘭草還有點生命跡象。

我看著可憐,拿來轉送給了我姥姥。在老太太的精心養護下,蘭草連年開花,生機勃勃,越長越大。

可惜好景不長,沒幾年老太太也不在了,這花就又成了無主之物。

短短蘭生,幾經易手,我對它生出些同病相憐之感,便將它養在了工作室。但不知道是不是養護上有所欠缺,它再沒開過花。

或許,就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鮮花也隻會為正確的人開放。而我不是它要等的那個人。

“這幾年,你離開過這裏嗎?”在將最後一個花盆遞給摩川時,我突然開口問道。

摩川的手指鬆鬆握住盆沿,反問道:“離開去哪兒?”

“外麵。這七年,你去過外麵嗎?你難道不想去看看這個世界都發生了哪些變化嗎?”我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進一步問道,“看不同的風景,吃不一樣的食物,和喜歡的人做愛,來去自由,你不想嗎?”

這樣冒失的詰問,無禮至極,我以為他會勃然大怒,他卻隻是看著我,再一次反問:“想又能如何?”

我帶著幾分惡劣,以期能刺痛摩川,結果反被他問住了。

他微一用力,從我手中奪過花盆,視線望向後院柴房門前的那棵柏樹,道:“那棵樹或許也想看看外麵的世界,但它的根盤踞在此地,早已和這個地方緊密相連,怎麽還能離開?”

他小心翼翼地將蘭草的肉質根須盤進花盆裏,再在它的周邊填上新的陶土,表情看上去沒有一絲憤懣。

“所以,想又能如何。”他的語氣平靜淡漠,毫無波瀾,像冬日裏被冰封的湖水。

我恍然大悟。

“想又能如何”,這不是對我的反問,這就是答案。

張了張口,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給予一些可行的、有效的建議。可等我把所有“出路”過一遍腦後發現,就像摩川說的,想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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