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進鹿王廟,我就覺得有點不對。
大殿殿門緊鎖,前院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不見。
都去哪兒了?
我抱著羊,疑惑地往後頭走,瞧見小樓的窗戶外頭趴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個賀南鳶,一個黎央。
悄悄湊過去,我聽見樓裏有人聲,便壓低聲音問:“幹什麽呢?”
兩人齊齊嚇了一跳,動作出奇一致地睜大眼向我看來。
看到是我,賀南鳶一臉想罵又不能罵的表情,狠狠瞪了我一眼,回頭繼續偷聽去了。
黎央拍著胸口,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招手讓我附耳過去。
“頻伽和族裏的長老開會呢。”他小聲說著,指了指屋裏。
我點點頭,躡手躡腳一同加入了偷聽的隊伍。
「我七十多了,一共見識過三位頻伽,你是最不像樣的一個!」
向上打開的窗戶隻露出底部的一點縫隙,除了黎央,我和賀南鳶都要半蹲著才能看清裏麵的情形。
屋裏七八個老頭圍著沙發坐了一圈,摩川單獨坐在正對著窗戶的位置,哪怕是被這樣不客氣地教訓,臉上依舊一片平靜。
「山上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草,都是山君的,溫泉也是山君賜給我們的,你要用它斂財,我們絕對不會答應。」一個嘴裏叼著煙杆的老頭說道。
「水叔,都說了,不是我們自己要賺錢,是為了咱們整個厝岩崧發展得更好!」涅鵬不說話都沒發現他搬了個椅子坐在一邊。
麵對老頭們的胡攪蠻纏,他沒有摩川那麽淡定,表情無奈中帶著點晦氣。
這時,一名嘴裏鑲著兩顆金牙的老頭說道:「之前讓那個小雜種住進神廟的時候我就說了,開了先河,以後有的麻煩……」
摩川一蹙眉,將手裏的陶瓷茶杯重重放到茶幾上,有兩滴奶茶甚至濺到了桌子上:「金長老,口業造多了,影響壽數的。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大好,說話還是客氣點,別今年都撐不過。」
「你……」金牙老頭還待說什麽,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被摩川說中了,才吐出一個字就開始咳,撕心裂肺地咳,咳得其他人表情都變得微妙,煙杆老頭的煙杆也放了下去。
「大家火氣都不要這麽大。」涅鵬神情尷尬地打著圓場。
「我好歹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看看你現在,一天到晚跟夏人混在一起。你到底是層祿的言官還是夏人的言官?」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中氣十足道。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你看看你剛剛說的什麽話……」
「還有這頭短發,說了多少次了你怎麽就是不聽……」
「那個賀南鳶,找他爸爸去不行嗎?本來也是他們夏人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