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卻聽無渡說的是這個,臉色稍霽,開始留意起李暮的反應——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先前刻意瞞著,是擔心李暮得知李家老太太對她好是因為無渡的批言,是為了李家,李暮會傷心。
李暮不覺得傷心,她說:“論跡不論心。”
無論是因為什麽,老太太都對我很好,又沒害我,我為什麽要傷心?
“在這件事上,我是這樣認為的。”李暮很嚴謹,又加了個限定條件。
林卻想了想,讚同:“嗯,有些時候還是要論心的,不一定是壞心。”
李暮一時沒聽懂林卻的意思,直到快月末,李暮想著李雲溪生日要到了,苦惱要給她送什麽,林棲梧提到了她去年送的鉤針捧花,誇道:“嫂嫂去年送的像生花①真好看,從未見過這樣的手藝,能不能在我今年生辰的時候送我一捧?”
李暮重複了關鍵詞:“從未,見過?”
林棲梧絲毫不覺異樣,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嗯,獨一份呢,我在外麵都沒見過,嫂嫂是怎麽想出來的,真厲害。”
李暮眨了眨眼,問:“你是不是有一匹白馬?”
林棲梧:“是啊,叫甲光,我上騎射課總是騎的那一匹就是,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嬸嬸送的,那會兒它可小了。”
林棲梧的十歲生日,也就是前年九月,可她寫信說的是去年正月剛得的小馬駒。
“棲梧。”李暮問——
“給我寫信的,不是你?”
第二十八章
李暮這邊發現林卻的秘密時, 已經能出行的林卻剛在宮裏和內閣溜達完,去了王府隔壁的昭明長公主府。
這趟出門不為別的,就是破一破外頭說他已經死了的傳言, 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員都收好自己的尾巴, 別在這會兒觸他黴頭。
等林卻從宮裏出來, 皇後和她所生的皇子皆被禁足, 皇後的鳳印落到了別的貴妃手中,外戚承恩公也受了發落,雖然沒有明說, 但都知道這事和皇帝無關, 是燕王的意思。
林卻本還想再進一步,奈何前陣子無渡說了李暮麵相不長壽的話,哪怕李暮已經過了所謂的“命不過十六”,林卻還是有所顧忌, 想著給李暮積德,堪堪收了神通, 隻留下適當的威懾, 而不至於叫人覺得他病重一場越發暴虐。
來到昭明長公主府,有些累的林卻窩在椅子裏喝茶, 和端坐案後翻閱奏本的昭明長公主就今年的官員調動進行了一番討論。
“安穎是真喜愛他那學生, 玩命給人鋪路, 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裴思遠不僅是字好, 還有一腔忠君愛國的熱血。”聊完正事,林卻隨口談了點閑話。
昭明長公主本沒在意裴思遠,林卻這麽一提, 她留了心,問:“又是一個想讓你‘還政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