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走投無路

「晏懷風!你去死吧!」

楚越一臉寒意地直視著眼前的人,舉起手中長劍,劍鋒泛出冰冷的光芒,倒映出他眼底難以壓抑的憤怒。

他的身後站著無數手拿兵器嚴陣以待的男男女女,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對麵。

「哦?你這麼讓想我死?」

說話的人一身藍衣,頭髮鬆鬆地挽在腦後,背對著所有人坐在瀾滄江邊,赤足浸在冰冷湍急的江水中來回輕輕晃蕩。

他一直沒有回頭,楚越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如同往日一樣漫不經心、不急不緩,隻是略帶沙啞,彷彿有點淡淡的倦意。

楚越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握劍的手指,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藍衣人似乎歎息了一聲,望著天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幽幽地說:「你曾經發過誓,要一生一世忠於我。」

楚越聞言一怔,臉色有些黯然,手中直直指著對方的劍尖隻略略低了一低,身後便有數名男女叫囂起來,「小子!這魔頭殺你全家,你不會還要助紂為虐吧?!」

楚越的眼神立刻一變,是啊,他怎麼能忘了,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屠盡他滿門。

等到他快馬加鞭日以繼夜匆匆趕回家的時候,卻隻來得及看到滿地屍體和淋漓鮮血,以及血泊中站著的,那身藍衣。

那時他回過頭來看他,劍尖染血,眸中是冷意森森。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再效忠於這個魔鬼!

楚越一想到那滿地的屍身,就氣憤難平,重新舉劍對著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背影,幾乎紅了眼睛。

「晏懷風!」楚越一聲斷喝,舉劍就要衝上前去,卻被他身後一個老頭兒模樣的人攔住。

隻見那老者搖了搖頭,提氣揚聲道:「晏懷風!你這等邪道妖孽,人人得而誅之!如今連你的屬下都背叛於你,可見人心向背!我勸你,還是早早交出那把鑰匙,或者我等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你一條生路。」

晏懷風毫不動容,悠然道:「白道真是人才凋敝,如此輕易就讓人看穿你的用心?」

說著又伸出手浸在河水之中,有些出神地望著水波從指縫間流過,「還是你們來此,全部都是為了子虛烏有的一把鑰匙。反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因此連掩飾也不做了?」

「你!」那老者語塞,跟他一起來的人也開始低聲喧嘩。

今天來到這裏的人,所謂除魔衛道大約真有一點,然而覬覦那把鑰匙才是重點。

被晏懷風這樣赤=裸裸地說出來,未免有些失了麵子。

有些性子急的忍不住高聲叫罵起來,來來去去無非是些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的言語,毫無新意,卻聒噪無比。

楚越皺了皺眉,回頭看看身後這群人,見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也不知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更覺得心煩意亂。

「嘩啦——」一個浪頭打來,晏懷風站起身來,雙腳浸在淺水中,反射著日光整個人看上去格外不真實。

他理了理衣服,負手而立。

「楚越,我隻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

「你今日來此,是為了替親人報仇,還是也為了……鑰匙?」

「楚越心中,至親之人沒有什麼東西可比。晏懷風,你可知,我也曾把你當做至親之人對待。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願意相信——」

「好了阿越。」晏懷風淡淡出言打斷楚越激動的言語,不知是江水太寒冷還是衣衫太單薄的緣故,竟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楚越幾乎本能地想上前給他披件衣服,看到自己手中之劍反射出的淡薄日光,才想起如今這陣仗是為了幹什麼。

身後的人還在吵個不休,爭論的話題已經從怎樣逼迫晏懷風拿出鑰匙轉到了那把鑰匙的用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