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偷情

而等楚越離去之後,有人不請自來,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進入了他的房間。

風從門縫中吹過,吹起了桌上妄言書的書頁,一頁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然後,被一雙手輕輕拿起,從容離開。

隻是這從容終究是表麵的,如果月光再明亮一點,就能看到拽著書頁的手背上,因為握得太緊,而青筋畢露……

不敢點起一星燭火,楚越小心翼翼地走在重重院落之間。

此處絕對是剛才梅嫣離開的地方無疑,不過看上去防範並不嚴密,隻有寥寥兩個護衛,哈欠連天地站在門口,卻也無人說話。

大約暗月宮隱匿此處已久從未有人察覺,是以守衛不多。也有可能這明麵上的兩個護衛不過是故佈疑陣,讓潛入者寬心。而院中還埋伏著無數暗樁。

如果他以暗月宮宮主冷疏的身份前來,大約沒有人會阻攔他,不過這樣一來,難免驚動了冷隱。況且,妄言書上的那些東西……

楚越於樹叢中拾起兩顆細小的石子,於一個刁鑽的角度灌注了內力無聲無息地扔出去,瞬間一左一右分別打中兩名護衛的昏睡穴,又立刻掠出,在兩人倒地悶響之前接住他們,不動聲色地推放到門邊,造成一副瞌睡的假象。

略等片刻,確定這裏的動靜並沒有驚動這座宮中潛伏的其餘人,楚越取下守衛腰間掛著的鑰匙,將門打開一條縫,閃身進去。

黑暗裏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隱約能夠判斷這裏大約是暗月宮的囚牢,沒有聞到一般牢獄裏的怪味,想必這裏還算幹淨。

——還好。楚越鬆了一口氣。

晏懷風在他心裏幾乎是不容玷汙的存在,就連那雪山上的冰獄都讓他覺得萬分委屈了晏懷風,這次他若是被關到什麼陰暗潮濕腐臭骯髒的地方,楚越一定會無地自容。

楚越打開牢房上的鎖,踮著腳走進去,地上隱約可見一團人影,看身量應是晏懷風無疑。楚越呼吸一頓,連忙趨上前去,半跪下低聲叫道:「少主?」

地上的人全無反應,一動不動如同一具屍體。

楚越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少主怎麼了,梅嫣對他用刑了?關心則亂,此時楚越完全想不到晏懷風既然對暗月宮已經毫無價值,顯然沒有任何用刑的必要。

他低聲而又急切地喚了好幾聲少主,見對方真的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早已經亂了方寸,生怕地上的人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停止了呼吸。

這種想法如同洶湧的潮水在他心裏越漲越高,腦海裏一片空白,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試晏懷風的呼吸,害怕摸到一手的冰涼。

後悔的情緒開始氾濫,楚越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悔恨當中,他又一次沒有保護好他,他親手給他下藥,讓他一個人……

他知道晏懷風有自己的謀劃,他努力地配合他,卻忘了任何所謂的算無遺策都會有意外,比如那無常的命運。

洶洶而來勢不可擋。

楚越木然地伸出手,想把他的少主抱起來,他現在就要帶他離開這裏,什麼暗月宮,什麼妄言書,什麼江湖武林什麼天下,這些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他隻要一個晏懷風,隻要一個能好端端地站在眼前的無論微笑還是麵無表情至少是活著的晏懷風!

黑暗裏響起細微的、壓抑而絕望的聲音,楚越抱起晏懷風站起來,麵無表情地準備往外走。

晏懷風雙手自然地垂下,頭無力地靠在他胸前,細微而溫熱的氣流吹動他胸前的幾絲頭髮。

溫熱的……溫熱的?

楚越猛地一驚,晏懷風還在呼吸?他全身一震,僵硬在原地,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邁左腿還是該邁右腿,隻好像個傻子一樣停在那裏,自然,也不敢放開懷抱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