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在鬧鍾響起前就醒來的巽,看到貓子難看的睡相不由得微笑了起來。貓子整個人滾出了棉被外,翻至房間的角落,呈大字型地打呼著。這副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兵器。
「喔,早安啊。」
一拉開紙門,便看到綾羽已經雙手交叉胸前、坐在起居室中。該說是意料中事嗎?總覺得她看起來很困的樣子,不知道是整晚沒睡,還是睡了睡不飽,看起來就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啊,嗯。」
綾羽隻回了這句話,就把臉轉向一旁。
在巽準備早餐的時候,津波也起床了。她什麼也沒說地直接朝洗臉台走去,抓好時機回來時,巽已經開始在折疊式矮桌上排放著吐司跟火腿蛋沙拉。這是朝巽家常見的早餐景象,盡管地方不同但是大體上沒有多少變化。
這表示也得把貓子叫起來了。要是不幫她換衣服,她一定會拖上半天。巽總覺得有種做這些事已經很平常的感覺。綾羽則是抬都沒抬眼,默默地吃著巽做的早餐。沒有人說好吃或做其他任何表示也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巽對此完全不在意。對他來說,煮飯是每天相當普通的事,並不特別。
吃完早餐的巽,這次又開始著手準備便當。他以昨晚的剩菜為主再加上幾樣小菜,一邊考慮著營養平衡,一邊準備著姐姐的份。事實上他也很想做自己的便當,但卻沒有綾羽跟貓子用的便當盒。將那兩人置之不理、一個人吃著便當,就巽的心情來說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今天就去買她們的便當盒吧。
「謝啦,巽。」
津波接過便當盒。
「我要先走了,你們不要遲到喔,可以吧。」
津波瀟灑地離開公寓。
距離上學的時間還相當久,巽在矮桌邊喝著茶。
「巽,我有點事想要問你。」
綾羽瞪著巽看。
「你的姐姐、那個人她……嗯,該怎麼說呢,是不是剛好有點異於常人?」
雖然巽不認為那隻是有點,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著頭。
「是啊,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不過她從以前就是那個樣子。」
「和我比起來,誰比較奇怪?」
「咦?什麼意思?」
「就是……」
綾羽張著嘴巴,態度顯得相當猶豫,接著又以下定決心般的口吻說道:
「那我就說出我的疑問了,可以嗎?」
「什麼?這麼鄭重其事的。」
「那我就直接說了。就是我的說話方式,會不會剛好有哪裏怪怪的呢?因為畢竟不是我的母語,我自己不太感覺得出來。」
巽很驚訝。綾羽平常不是都以不可一世的口吻說話的嗎?
「為什麼你現在才在問這個?」
「雖然你跟你姐都沒對此有過意見,不過其他的家夥——就是昨天你學校的那些家夥,有很多一聽到我武器說話,就露出十分特異的表情,所以我開始在想,是否我在來此之前的語言學習上有其問題,也許是參考的言語資料在數量上相當貧乏,也可能是缺乏正確性。縱使翻譯教官跟我保證那樣就夠了,但我總覺得他是個不太值得信任的男人。」(注:綾羽的日語用詞遣字偏向男性的口氣,較為無禮粗魯。)
巽想像著:
『雖然你跟你姐姐什麼都沒說……但是其他的人光聽到我開口說話就露出奇怪的表情,這樣子是不是表示我在來此之前的語言教育上犯了錯誤呢?因為,參考的資料並不多,對正確性我也沒有自信。雖然老師說沒有問題,但我認為他是個性格很隨便的人。』
或許她本人是打算要這麼說吧!但是一開口就變成:
「怎樣呢?我的發音跟用詞能夠正確傳達我的意思嗎?至今為止,我都試著要確實地將意思傳達給你,但如果在彼此的解讀上有所齟齬的話,那我還是非改不可。」
聽起來隻覺得是種好尊降貴的口吻。巽一邊搖頭一邊說:
「不,我覺得你的意思都有傳達給我啊,言詞上麵也沒有什麼錯誤……嗯,該說是說話的方式有一點點不太普通嗎……」
巽戰戰兢兢地提出來。
「嗯——我是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以像女孩子的說話方式說話吧。」
綾羽重重地點頭回應。
「不用在意。如果能正確傳達,那就夠了。就我來說,我可以了解你的話的意思,但卻不了解怎樣才是一般的說話方式。像你跟你姐的說話方式就相當不一樣,但似乎沒有說一定哪邊才是正確的。隻要能傳達話中的意思,不用拘泥於標準也無所謂,那我就放心了。」
行不通。
「我說……」
巽迷惑著不知道該不該教她敬語跟謙讓語、以及男女說話有別,但一邊還是為該如何教她開始感到煩惱。首先應該要從讓她停止稱呼對方時用「喂」的這點開始吧!可以巽自己並不介意,姐姐也是隨便怎樣都好的人,加上到了現在也為時已晚……
對「嗯——」地發出聲音的巽,綾羽以看到奇怪東西的目光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啊?該不會是打算趁著我對語言的無知,教我講這個國家的髒話、讓我脫口而出吧?那我話先說在前麵,那類的話語我也已經學過了。」
那麼,昨天的又是怎麼回事呢?巽強迫自己閉上原本想開口的說話的嘴巴,模糊地點了點頭。
「嘩啦嘩啦~~」
看著貓子站在木箱上,在注理台洗著東西的模樣,巽一口氣喝完茶杯裏的茶。
差不多該去學校了。
離開公寓的三人,和昨天一樣一起去上學。
而且還跟昨天一樣遭遇攻擊。
「嘿啊!」
從轉角突然持刀劈下的,果然還是和昨天相同的,將金發綁成側馬尾的木刀少女。
巽連閃身的必要都沒有。因為劍尖對準的人既不是巽,也不是貓子。
喀!
綾羽用左手手腕擋下木刀,抬眉問道:
「又是你啊?真黏人耶。如果想玩的話,回你國家找同伴玩就好了。」
「哈哈!」
木刀少女,媛,動作極快地將刀翻轉:
「你才是,昨天未免太難看了吧!跟一隻低俗的使魔花上那麼多的時間!你倆這外強中幹的家夥!」
在這樣喊著的媛身後,悄悄地出現了一名宛如跟班般、穿著女仆裝的眼鏡女性。她以像是看著年紀相差極多的妹妹般的溫暖微笑看著主人的背後,然後將目光轉至巽身上,優雅地行了禮。
跟著她的動作低下頭去的巽,後頸背突然被抓住,頭被強行拉了起來。
「巽,不需要跟這種人打招呼,拜托你有骨氣點。」
綾羽以憤怒的口氣說著,向媛投以不高興的視線:
「你果然看到了。袖手旁觀是吧,什麼都沒做的你沒資格責備我,我也不是自己喜歡跟精神腐敗的《魔術師》交手。想打的話你們去打吧,我是不會阻止的。」
「哼。」
媛用手旋轉著木刀。
「我啊,才不想跟那些家夥扯上關係呢!我看倒是挺適合你的,綾羽,反正你們都是些低級的家夥嘛!就讓你們轟轟烈烈地打一場有什麼不好!」
媛的聲音,在巽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大嚷大叫。不過的確是很氣勢就是了。
綾羽的眉毛以愈來愈危險的角度弓起。
「可以打垮我的話就來啊!」
媛像是挑釁般地挺起平坦的胸部,毫不膽怯地笑道:
「話別說得太早,你啊,就不要被我打凹了,然後邊哭邊跑回你的國家去!隻不過身材比我好一點,沒什麼好拽的!」
「閉嘴,你這個幼兒體型的家夥!」
綾羽的這句話一擊斃命。
「你、你、你、你這家夥!你剛才說了!說了那句絕對不準說的話!剛才是從你嘴巴說出來的對吧?」
媛當場氣得七竅生煙:
「我生氣了,既然這樣,就算用強的,我也要把那邊的朝凪巽搶過來!喂!可以吧?堇台!」
「是的。」
堇台單手推著鏡架,淺淺地微笑著。
「你看這樣子如何呢?因為我們接到的任務當中,我記得並沒有和《妖精》對立的項目,所以就我的立場來說,沒有辦法簡單地就說讚同。」
委婉地先行製止,堇台轉身正對著巽綻開笑容:
「但是,如果朝凪巽先生是自願來我們這邊的話,我也不會有意見。這樣如何呢?巽先生。當然,那邊的可愛小女孩一起來也沒關係。」
堇台對貓子露出笑容,然後像像是要誘惑巽般地對他眨眼。貓子繼續抱著巽不放:
「我可愛嗎——?謝謝你——!不管哥哥到哪裏,我都會跟著他的。」
「呃……」
巽一邊抓著頭,一邊來回看著對峙的兩名少女。看起來極為不開心的綾羽,以及依舊一臉傲慢的媛,再加上看起來像侍女的堇台。
「當然不行。」
當巽找不到合適的話語開口時,綾羽仿佛覺得很麻煩般地說:
「這個人由我來守護,我不打算把他交給任何人!不得不和《科學者》的人形兵器共同戰鬥就已經讓我夠火大了,但因為這也是任務的一環,所以沒有辦法。你說我怎麼可能把巽交給遲來的你們?」
「那巽先生的意思又如何呢?」
堇台柔和地微笑著。
「這樣下去好嗎?今後也要跟綾羽小姐一起?」
「我的意思……嗎?」
因為受到詢問,巽開始尋找答案。
一回神,才發現現場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雖然從全場的氣氛感覺起來,話說得不周到恐怕不會被原諒,但他特別介意的是綾羽的目光。
那瞪視般的眼神和平常雖然相同,但感覺上卻混雜著一點像是害怕的情感在內,是巽的錯覺嗎?
總之,巽先開口回答:
「我像之前一樣就好了。」
原本緊繃的空氣,因為綾羽而變得稍稍緩和。
「住的地方我也有了……再說,我完全不了解你們,所以還是綾羽比較——」
好這個字被巽吞了回去,因為他覺得並不貼切。是的,不能用這麼低次元的字眼來形容,因為巽已經對她有了某程度的感情。
「欸、嗯,總之這樣就好了。」
「這樣嗎?是,那就這樣吧。」
堇台理解般地點頭。
「媛,就像巽先生所說的,我們在這裏也無用武之地,還是乖乖結等待出場機會吧!」
「你在說什麼!堇台你這笨蛋!」
媛像個小孩子般地甩著木刀。
「我比綾羽要強!隻要我認真起來,絕對絕對不會輸給她!可是……可是!」
「別這樣,媛有多強,我是最清楚的了。不用擔心,這不是能力有無的問題,而是巽先生的個人喜好啊!」
「你說個人喜好是什麼意思?我長得比較漂亮耶!」
傲慢到極點的媛。
綾羽的眉毛也更加地向上揚起。
「是,我也總為媛你的美麗讚歎,但男性的喜好會因時空地點而有所不同。這點是莫可奈何的。」
「真沒品味!」
遭人這樣指責,讓巽膽怯地往後退,並注意著綾羽的表情。但是超然的綾羽依舊是一臉冷峻憤怒,瞪視著媛。
「算了!」
什麼算了?媛放下木刀,用滿是敵意的眼神看向綾羽。
「你最好快點被《魔術師》殺掉!這樣我就可以接手你的任務了!笨蛋笨蛋!笨蛋!」
媛跺了兩三下腳,然後用力抬起下巴轉過身背對著巽等人,故意發出極大的腳步聲走掉了。
「抱歉了,綾羽小姐。」
彎腰道歉過後,堇台優雅地微笑。
「她沒有惡意,隻是天性如此,請你們務必見諒。」
「我知道。」
綾羽厭煩地說:「那家夥從以前就是這樣,我也不覺得生氣,隻是有點礙眼而已。你也快點從我眼前消失,浪費時間對我們彼此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你說得極對,那我告辭了。」
堇台再度行禮,開始追著已經遠去的媛的憤怒背影。但卻不是匆忙的,而是以悠哉的步調追著。
巽緩緩吐了口氣。回想起昨天書店遇到的模樣疲憊青年跟嬌豔小女孩,和他們相比,媛她們兩人要容易相處多了,不過身份不明這點到是一樣的。話雖如此,其實他對綾羽跟貓子的真正身份也不是完全明了,但他並不打算改變他的觀感。管它真實身份為何,隻要相處兩天,多少都能了解對方的個性。綾羽跟貓子說要保護巽的話,並不是說假的。
不知綾羽對陷入沉默的巽作何想法,她繼續朝著另一邊說話:「巽,你用介意我。」
「啊?什麼事?」
「我是在說,如果你覺得我身為你的守護者有不足的地方的話,你隨時都可以去《劍精》那邊。雖然我不喜歡她們,但如果你喜歡的話——」
「夠了。」
能夠這樣正經地交談,讓巽感到有些高興。
「我有你就好了。呃,還有貓子。」巽顧慮到貓子。「和剛才那兩人在一起的話,感覺會很累的樣子。」
巽對綾羽微笑。
說句老實話,跟綾羽和貓子在一起也不是說就一點不累,但人類的適應力可是很嚇人的。隻不過是在老舊公寓一起過了一晚之後,巽現在已經認為那些全都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這樣啊。」
綾羽高興地微笑————期待她有這種反應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綾羽繼續以義務性的認真表情說道:「那就好。」
她的回答簡短冷淡。
這樣沉默著的綾羽開始邁出步伐,巽也跟著照著做。在漆有腳踏車標誌的上學馬路上,有大有小的三個人影,沐浴在朝陽光線中,開始向前走去。
媛斜靠在電線杆上,等著同伴追上來。
她神情嚴肅,雙手交叉在胸前,她拿手的武器木刀則被任意地丟在地上。
「堇台,我很不高興,非常地不高興。不管是就我個人,還是《劍精》的身份。」
她一臉氣呼呼的。
「但是,我更不高興地是我接到的命令。」
「我想也是呢。」
堇台邊撿起木刀邊說。
「要不是這樣,你就不會拿這種木棒打架了。如果媛你是認真地要襲擊綾羽小姐的話,應該會拿神聖的真劍出來吧。」
「我是真的很想那麼做。」
媛呼地吐了口氣。
「但是,我要是那麼做子,堇台你也會阻止我吧!」
堇台沒回答,隻是悠然地微笑著。
媛皺著眉頭,焦躁難耐地歎息著。
「那個叫做朝凪巽的家夥,到底算什麼?為什麼非得保護那樣搞不清楚狀況的家夥不可?《妖精》們都是些笨蛋嗎?」
「雖然我不知道守護那一位的意義為何,但綾羽小姐隻是忠實於自己的任務而已吧。《魔術師》那些人一定也是,這跟我們不都是一樣嗎?」
「我就是不喜歡這點!」
接過堇台遞過來的木刀,媛用刀尖敲著柏油路麵。
「那些家夥也就算了,她們或許隻是在逗著朝凪巽玩而已。可是,堇台,我們算是什麼?為什麼得待在這種地方?」
媛的待從露出勸慰般的微笑。
「覆述一遍我們的工作吧!」
「還記得就好了。老實說,我還很希望把它忘掉,照自己的意願去行動呢!」
鬧著別扭,媛用木刀咚咚地敲著電線杆。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就非得保護綾羽不可!還有那又是什麼?盡可能地不要出手幫助,隻有在綾羽快死的時候才出手幫忙,這算什麼!這樣未免太不清不楚了吧!我們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話雖如此,因為被憤怒所驅使就攻擊,又是怎麼回事呢?也罷,媛你跟綾羽小姐隻是彼此在逗著玩吧。」
咳咳,堇台幹咳了一聲。
「對於媛你的意見,我也有同感,那應該是某個重要計劃中的一環,因為這是國連直接下達的指示。雖然這隻是我的猜想,但我想綾羽跟《魔術師》他們也隻是在不明白的情況下服從命令而已。」
「把所有人都當成笨蛋嗎?」
堇台用手指彈了彈鏡架。
「評議會的用意不是我們所能想見的。但朝凪巽並非乍看之下的迷糊少年這點是確切不過的。若非如此,那我們所做的全都是無意義的事了。」
「那家夥到底是誰?不管怎麼看,都不過隻是個毫無特殊能力的《無屬》。我看他那樣子很快就會死了。」
「就是為了不讓他死,才會派《妖精》跟《科學者》的兵器跟在他身邊啊。」
「不過很遺憾,綾羽是沒辦法救他的。堇台,你知道她的出身嗎?就算在《妖精》當中,布魯貝加(Bullbeggar)也是位階較低的。重要人物的保護工作,都被擁有更強的妖精力的一族占走了,好比說威爾或斯普利坎(SPRIGGAN),就跟堇台你很類似。可是,為什麼卻派了個隻能近距離戰鬥的家夥來呢?「(注:這些都是傳說中的妖精種類。Bullbeggar是在英格蘭西南森麻實郡出沒的一種妖精,以嚇人為樂。威爾是光精,而SPRIGGAN則是遺跡守護者。)
「誰知道,也許他們判斷這樣就夠了吧?敵人是《魔術師》跟《邪神》……而《天使》跟《不死人》會站在哪一邊呢?我們則像是負責平衡天秤兩端的角色。」
「這點我也很不滿。我可不可以馬上個人獨斷地跟敵人交手?」
「你是開玩笑的吧?」
感受到她溫柔微笑中隱隱帶著些許強硬,媛沉默了。
巽和綾羽、貓子三個人正要走進教室時,原本停滯的空氣明顯有了改變。
沙。並不是嘈雜聲變多,反而該說是變得更加安靜,但巽的耳邊確實聽見了像是海邊小波浪般的音效。
教室裏的氣氛跟昨天一模一樣,書桌的擺放位置也一模一樣,巽的書桌旁緊接著綾羽用的書桌,周圍則宛如這兩張書桌會放射出有害物質般地有一大片空白區域。老實說,這是種相當不自然的排列方式。走在巽前麵、正要跨過教室門檻的綾羽,用嚴厲的目光掃過教室一圈。
看到同學們個個都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絕不和巽眼光交會的模樣,巽感到一股心情學生。
如果可以的話,巽希望綾羽可以用普通態度對待他的朋友。他不敢奢言希望大家都跟他變成好朋友,但希望至少能被大家當成同學、融入教室之中。
「綾羽,打個招呼吧?說聲早安之類的。」
「跟誰?跟這些家夥嗎?這當中說不定混雜著敵人。如果是這樣,那我看起來不就蠢斃了?我可不想招人恥笑。」
綾羽的回答令巽沮喪,但他還是悄悄地看著教室內的情況。其中並沒有昨天被二度送至保健室的石丸身影,就在巽心想如果他能平安來上學就好了的同時,他看到坐在窗邊位置的森村千夏正以「過來過來」的手勢向他招手。
「綾羽,你可以坐下來嗎?」
「我當然會坐,不過前提是你先坐下,我是不能單獨行動的。」
綾羽抓著巽的手腕走向並排的兩張書桌,強力的幹勁帶著即使是一秒也不願分離的意思。因為貓子抓著巽的皮帶,所以是兩個人一起被綾羽拖著走。
巽單手舉在臉前,跟千夏使了個眼色。
千夏微微一笑,兩手一攤搖了搖頭,那臉看起來就像是在說莫可奈何一樣。一點沒錯。
而且千夏還在半空中寫字般地動著手指頭。在觀察完她手指的緩慢動作後,巽做了個表示他了解意思的動作。
————我有話跟你說,見機行事吧!
————知道了,我想大概得想點辦法吧。
將千夏跟巽之間交換的肢體語言加以解讀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吧!對巽來說,跟石丸文一郎並列為熟知彼此性情的同班好友就是她了。但就不同的意思來說,她是個絕對不可能成為女朋友的人。
即便坐在椅子上,綾羽依舊發散出難以靠近的氛圍,一副打算不管敵人從哪過來都能即刻還手的模樣。但是這裏是學校,周遭都是巽熟知的學生,再怎樣他也不認為昨天的怪青年跟小女孩會突然出現,並對他使出不可思議的魔法。不管怎樣這種程度的常識也該要有吧,巽是這麼覺得的。
盡管無法以常理溝通的兩人——綾羽跟貓子就在身邊,巽居然還能有這種想法,實在不得不說他相當悠哉。
但是等到巽知道這點時,已是若幹時日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