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己,眼睛裏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淺色的瞳仁裏深邃卻漫漫地沒有焦點。看不見嗎?景慕想了想,莫非……
“你叫什麼?”他控製住自己因為驚歎而失態的神情,故作淡定地問。
女子微微仰首,璀璨的燈火竟在她顧盼之間,黯然失色!一席的顏色都蒼白無力,卻唯有那煙堇色鮮亮如初!
溫涼的風吹來,亦送來了女子的回答。
“我?嗬嗬,我叫雪瑟。”她薄薄的唇角翕合,吐出幾個字來!
湘妃聞之,頓時攤在當地!果然,她怎麼忘了這樣一個“有名”的美人呢?!雲妃你,你果然是設計好的!
男子怔了怔,眼中一晃過去的惱怒。他忽地直身而起,甩袖而走。留下滿座的鶯鶯燕燕,麵麵相覷。
也不知是誰帶頭走了,人一下子便走了大半。留下的幾人莫過,雲妃、湘妃、雪瑟,連那群雪色女子也走了夾雜在人流之中走了。
本是歡聚一堂的宴會,卻在轉眼的功夫,不歡而散。路過雪瑟身旁,不少人偷偷瞥了一眼。個個臉上含笑,衝她點點頭。女子毫無反應,隻低著頭。她們不禁幸災樂禍地捂嘴嗤笑,再瞧了眼雲妃的神色,心中暗自高興。這下,這雲妃仗著皇上寵愛,擅自獻美人,而且還是個“皇後”美人,惹了皇上這麼不高興,想來寵幸是到頭了吧!
不過,那雲妃也真奇怪。她的臉上仍舊笑得妖嬈,絲毫沒有懊悔之色。再看看湘妃這邊,竟是穩穩地坐在位子上喝著梨花釀,神情自在安詳。
奇怪啊,真是奇怪啊。
三人在眾人散去之後,仍沒有要離去的樣子。三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很詭異的氣氛中。不知過了多久,湘妃呷了一口醒酒茶,笑了笑,率先走了。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她轉身時長長的袖子掠過,青碧色的杯子啪地一聲碎裂在地上。
她身子停了停,沒有說話,徑直走了。
雲妃終於收起了那副美豔的模樣,神情一冷。“不要忘記,你們的承諾!”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低低地說道。
雪瑟的皓頸微微地晃了晃,墜在耳上的流蘇劃出一條暗黃色的弧線。
“怎麼,都走了?”少年筠雅有些沮喪,手指在瑟身上畫著。”結束了,當然得走啦!“男子混合酒氣的鼻息,呼在了筠雅的臉上。
他平素莊嚴地臉上輕佻地笑了笑,“哎哎,好戲結束了啊”,筠雅有些聽不懂,正要詢問,卻看見男子玄色的背影已在三丈之外。“什麼,什麼啊?”他撓撓頭,有點摸不著頭腦。
“喂,不是”,他又改口,“國師,您叫什麼?”他衝著男子喊道,然而男子卻像沒聽見一樣,走了。筠雅見他越走越遠,心中無奈。
男子手執酒壺,且歌且舞。玄色的衣鬆鬆散散,竟半敞著。他走到了先前的梨花樹下,腳步一停。
涼涼的酒、明亮的眸子、血色的天幕,還有孤獨的人。
他的眼睛越過無數的虛空,最終落在了天際星點中的一處。“終究,還是來了……啊哈哈。”他像喝醉了一樣,低笑不止。
“你,終究,還是來了。”男子低沉卻異常溫潤的聲音。
“風渡月,嗬。”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