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心在顫抖:“這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妖怪啊?世界太黑暗了!上次跳出個八輩兒祖宗老道士揍我一頓,這次又跳出個冒牌老啞巴摔我一跤,這不是打擊道爺脆弱的小心靈嗎!這世界的水太深了……幸好此人對我沒有惡意,不然把我朝天空中一摔,我其實不是十條小命也玩完!師弟啊,不是師兄不救你,是你那老夫子太變態了,我去了也是白去,你好之為之吧。”
紫竹書院內,老夫子依舊端著茶杯,不惱不怒:“何必與他計較,此子心性純潔,頗有幾分靈性。”
老啞巴突然咧嘴一笑,開口道:“人倒是有靈性,可他那張嘴卻有魔性。”
老夫子微笑著搖頭:“他那張嘴,對我卻是無效的……罷了罷了,隻能說明我與次子無緣。”
說完,不理會跪在地上的藍淩,徑直朝外屋走去。老啞巴好奇的看了藍淩幾眼,拿起雞毛撣子,繼續細致的打掃每一張書桌茶幾。
藍淩心中萬般念頭浮現,波瀾起伏翻滾,老夫子一番話,如同洪水般衝擊著他的心境。
原本認為堅固無比的心境,此刻卻脆弱不堪,整個人陷入意識海中,身體跪在廳上,思考著每一個問題。
這些問題縱然是文壇宗師,理論大家也道不清個所以然來,又豈是他輕易能想明白的。萬般念頭翻轉之下,他的臉色時而平靜,時而激怒,時而臉色通紅,時而神態安詳,時而揮舞手臂大聲述說,時而不住搖頭神色頹然……但無論如何,他都閉著眼睛,老老實實的跪著。
刀意,便是人的意誌以刀為媒介來溝通天地力量。
意誌是一種波動,當人意誌的波頻與天地相契合時,便能借用天地那無窮無盡的力量。
奈何這種意誌波動,也是極容易消失的。當人的心境破碎,刀意便不在存在,一旦刀意破碎,想要再次凝聚難度成百上千倍增加,幾乎不可能。
半天。
一天。
兩天。
三天。
時間眨眼過去三天,藍淩時常無故消失,眾人找不到他並不著急,但胖子呆不住呀,第三天傍晚,他偷偷留到紫竹書院門口。誰知剛剛探頭,就被老啞巴看到。老啞巴朝他咧嘴一笑,胖子頓時一陣酸軟,還沒硬著頭皮開口,就見老啞巴指了指客廳讓他進去。
才進客廳,就見夫子舉著戒尺,朝著藍淩頭頂啪啪啪連敲三下:“冥思三日,你明白了嗎——”
藍淩豁然睜開眼睛,眸中精光四射,身上隱隱有淡藍色光芒閃爍,他仿佛承受著千萬斤重擔,卻一點點的挺立起來,昂首挺胸:“先生謬也!弟子始終認為,天下本無善惡,行事但求無愧於心。一念成仙,一念成魔,為善為惡皆在一念之間。若天下人皆以善對我,我必然潛心為善,造福天下之人;若天下人都以惡對我,我縱然化身成魔,又有何不對?做事若不問心,則必難定對錯;人心若不為己,則已不是人心……弟子行的並非殺伐之道,而是守護之道:守護親人朋友,守護家族宗門,守護該守護之人——弟子,無錯!”
他陡然脊梁一挺,仿佛掙脫無形禁錮,張口一道白氣射出,圍繞著他盤旋飛舞。那湛藍色刀意噴薄四射,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純粹,更加徹底,再無破碎之危機。直到這時,藍淩才臉帶微笑朝著夫子深深鞠躬:“弟子銘記夫子的教導!”
“浩然正氣融合先天一氣?”夫子微微驚訝,而後撫須搖頭,“錯與不錯,都不重要!能度過此關是你自己的造化,老夫有《正氣歌》全篇一本送給你。閑暇之時、浮躁之時,取出來讀一讀,對你將會有好處。”夫子起身從身後的木架上取下一卷青色竹簡。
“謝夫子!”藍淩恭敬的雙手接過。竹簡為青竹串成,古樸而沉重,卻保存得極好,他小心翼翼的放進袖中,才抬頭道:“弟子懇請夫子賜天碑石一塊,雕刻我藍家門匾所用。”
“啞仆,你去取三塊天碑石來。”夫子點點頭。
很快老啞巴就取來三塊數尺長寬的天碑石。此物材質極輕,卻是灌注神念的極好之物,用來刻成門匾鐫刻刀意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