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確實輪不到他,賽車上有讚助商LOGO,要確保每次比賽曝光完整,容不得半點汙泥,身為選手哪兒有那精力維護這些?
明明車已經很幹淨了,明揚擦得仍舊十分認真。陸駿隻覺明揚有些異常,閑聊似的問:“最近恢復得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
“去醫院複查了麽?”
明揚點點頭:“有在吃藥。”
“明揚,如果……”
“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明揚打斷陸駿,他放下了手裏的抹布,雙手隨意地在身上擦幹,身體輕輕靠在車上,“但是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講。”
“我們之間有什麽不好講的?”
明揚表情糾結,他沒有提出自己的問題,而是問韓飛淩當初離開車隊的時候是怎麽跟陸駿開得口。
談到“離開”,陸駿表情震動:“如果是因為身體或者心理的原因讓你暫時還無法適應訓練比賽節奏,我們可以不著急慢慢來。明揚,車手的職業生涯是很長的,你還這麽年輕,不要計較一兩場比賽的得失。怪我們之前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讓你變得這麽痛苦,我們去上海或者去北京,去找最好的醫院治療,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明揚問:“你不怪我嗎?”
“我怪你什麽?這又不是你的錯。”陸駿說,“我幫你把鷹潭站的報名撤下來,你就跟著我們去玩玩,那邊風景很好的。不去也行,你就當提前放假了,好好休息休息,接下來還會有很多個賽季等著你的。”
“我不知道。”明揚低下了頭。
陸駿見過很多個垂頭喪氣心態爆炸的明揚,這一次像是耗光了明揚全部能量一般令人絕望。陸駿有些自責,他自認為了解明揚,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明揚才十九歲,他的人生雖不能算一帆風順,但也絕對沒有經歷過致死打擊。
再怎麽堅強,再怎麽樂觀,在麵對陌生的巨大挫折時都會困頓迷茫走進死胡同裏。哪怕在別人眼裏是微不足道的糾結和矯情,但對此時此刻正在經歷這一切的明揚來說,天空都是黑暗的。
明揚不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鬼,他長大了許多,找到了喜歡的事情,結交了很好的朋友,會開著那台破舊五菱載著媽媽在夜路中兜風。世界變得有血有肉,擁有過就會害怕失去。他變的懦弱膽小,任由恐懼支配,他被擊潰,沒有能量再堅持下去了,能夠找到的唯一與自己和解的辦法就是逃避。
這一點都不可恥。
陸駿雙手按在明揚的肩膀上,靠近他低聲說:“別害怕,給自己一點時間。你記得你當初怎麽對我說的嗎?”
明揚喃喃回答:“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再堅持一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乖乖聽醫生的話,也許幾個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