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慌了神,起身要衝出去叫醫生,肖瑾一把拉住她,抽著冷氣,從緊咬的牙關裏艱難擠出兩個字:“別走。”
木枕溪一怔。
肖瑾疼得淚眼朦朧:“我怕。”
木枕溪按了床頭的呼叫器,肖瑾握著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可見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她本來就嬌氣,腦袋的針剛縫了沒兩天,剛剛那一動,不知道有沒有動到傷口,木枕溪眼眶通紅,心疼得難以複加,隻恨不能替她承受。
疾步進來的醫生護士將木枕溪隔開到一邊,緊急檢查過後再次推進了急救室,又在觀察室住了一天才出來。
木枕溪膽戰心驚,主治王醫生說:“腦子裏有淤血,但是不多,慢慢地會自己吸收的。這些日子注意飲食清淡……”
說了些忌口的,又說:“最好不要引起她太大的情緒波動,保持平和的心態,好好休養。”
“謝謝您。”木枕溪一一記下,和那天一樣,感激萬分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王醫生說了聲不客氣,想了想,又抬手輕輕地按了下木枕溪的肩膀,帶了些許安慰的意味,溫言道:“她沒事,不要太擔心。”
他原來以為這二人是朋友關係,可再好的朋友,會衣不解帶地照料、日夜守在床頭嗎?不像是朋友,倒像是情侶。醫院裏生老病死看慣,這種稍顯悖逆的關係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人的一生才有多長呢,若不能做自己想做,愛自己想愛,還有什麽意思?
木枕溪回到病房,她最近幾乎沒怎麽合眼,伏在病床前睡了過去。
睡夢裏又回到了蟬鳴的夏季。
林城一中歷史悠久,教室後種著遮天蔽日的鬆柏綠槐,教室裏的學生誦讀聲蓋過外麵的蟬鳴。她趴在桌子上睡覺,同桌的肖瑾趁著老師不在,不知道從哪裏撿來根羽毛,藏在書包裏,就為了等她睡著,取出來,在她臉上輕輕刮著,搔著她的癢。
木枕溪抬手撥開那隻作怪的手,含笑嘟囔出一句:“別鬧。”
可那根羽毛不屈不撓,短暫逼退之後卷土重來,已經移到了她的眉毛,更癢了。
“肖瑾兒。”她閉眼笑起來,親昵又無奈地吐出罪魁禍首的名字,手往旁邊一抓,落了個空。
木枕溪心髒驀地往下一沉,霍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入目是雪白病房,哪裏還有書聲琅琅的課堂。
木枕溪呆坐良久,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沉沉地歎了口氣。
肖瑾再次醒過來,惦記著醫生的囑托,她沒再刻意擺冷臉,安靜地坐在一旁,給她倒水,削蘋果,手指修長靈活。
肖瑾漆黑眼珠跟著她在病房裏打轉,最後落回了床前,木枕溪見她盯著自己,眉梢挑起一點疑問的弧度,放柔了語氣問:“想要什麽?”
肖瑾欲言又止。
木枕溪湊近她:“嗯?”
肖瑾非常難為情地看她一眼,嘴唇翕動:“我們……”後麵的字句太輕,似乎是問了個問題。
“你再說一遍。”木枕溪沒聽清,俯身,耳朵靠近她的嘴唇。
一回生二回熟,肖瑾鼓起勇氣,熱氣嗬進她耳廓,木枕溪忍著偏頭躲開的衝動,聽見對方在她耳畔吐字清晰地輕聲問:“我們做過嗎?”
作者有話要說: 石榴【瘋狂搖肩膀】:肖瑾兒你現在隻有十七歲的記憶啊!媽媽不允許你想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肖瑾兒:媽你別搖了,我腦袋上剛縫針
二十八歲的木姐姐:這個問題我……(臉色爆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