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掛了?”清恕桑嗓音含著些不真實。江聽聞玩兒他頭髮,說:“我爸覺得隔著電話不太好,防止自己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他讓我有時間帶你回去,到那時候再說。”
清恕桑輕聲:“那他今天這麽晚打電話是為什麽?”
江聽聞輕笑:“一開始他不是說了,以為你不要我了。他嫌我沒用,過來問問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順便踩我一下說我沒出息。”
清恕桑慢半拍地「噢」了一聲。他有好多問題想問江聽聞,但又因為問題太多,根本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
隻是眼睛卻先行一步給出最直白的反應,又酸又熱,下一秒一滴滾燙就這麽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這和他在床上被弄哭可不一樣,這是實實在在的哭。
江聽聞頓時傻在原地,茫然手足無措地低頭看他:“怎麽了不喪?怎麽了,別哭別哭。”
“我沒想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清恕桑表情並沒有悲傷的情緒,他挺驚訝地自己擦臉,“我就是……很難過……”
為江聽聞難過。
他抬頭,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往外拋,先問:“你兩次挨打都是因為我。”
江母的「江聽聞的那兩頓打沒白挨」說的不是外人,根本不是什麽自認為的替身,就是清恕桑。
清恕桑心裏發酸,在他不知曉的歲月裏,有一個人竟愛他至此。
江聽聞:“嗯……”
清恕桑:“第一次為什麽挨打。”
江聽聞:“和家裏出櫃。”
江聽聞的爸爸是軍人,爺爺是軍人,他會和自己的祖輩、父輩一樣,在最好最剛硬的年紀效忠國家。
軍政世家的紀律很鮮明,還有不容打破的家風,但就是因為家風嚴厲、紀律分明,才會有一個老是把自己框在原地的弊端。
比如早在幾十年前國內同性婚姻法就通過了,可江父堅決認定這是不可為的。
那時候江聽聞離高考還剩三個月,他的報考誌願是爺爺和父親都待過的最好最嚴厲的軍校,但清恕桑突然像朵向日葵似的出現了。
江聽聞抱著一捧玫瑰回家,江母看見不以為意,還甚是習以為常,笑道:“又有同學給你表白了?”
說完又道,“但你最好還是不要耽誤人家。軍校特殊,你報考的誌願更是連手機都碰不上,白白耽誤別人青春。”
江聽聞摸了下臉上的口罩,摘掉:“嗯……”
這下江母倒是有些訝異。往常她照例將這些話做總結說的時候,江聽聞都會冷淡地道:“已經拒絕了。”
江母奇了:“哪家的女孩子啊?”
江聽聞將視線從豔麗的玫瑰上移開:“不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