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醫生也明白這是謝家家事,識趣地去了隔壁。

房間裏隻剩下謝柯和顧謹亦。

雖然屋子裏並沒有一絲謝淮舟的信息素味道外泄,但是顧謹亦從踏入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壓迫和不安。

現在其他人都走了,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他像進了一個被偽裝過的巢穴,表麵平靜無波,燈光明亮,但誰都知道玻璃後麵關著怎樣可怕的怪物。

謝柯的手放在了玻璃牆的按鈕上。

隻要他按下去,他哥就會暴露在顧謹亦眼前。

其實帶顧謹亦過來是他的私人決定,並非謝淮舟的,搞不好謝淮舟清醒後還要跟他算帳。

但他顧不得這許多了

他猶豫了幾秒,提醒顧謹亦說道:“我哥,其實不太願意你看見他這樣,你不要太驚訝。”

他說完這句話,就示意顧謹亦靠近,然後按下了玻璃牆上的按鈕。

隨著輕微的滴了一聲,剛才還是不透明的玻璃,瞬間變成了無色,清晰地暴露出了被關押在另一邊的謝淮舟。

謝柯從按下按鈕的那一刻,就扭過了頭,甚至站得遠了些,將空間完全留給了顧謹亦。

顧謹亦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猝不及防地跟謝淮舟變成麵對麵,他還是愣在了原地。

時隔幾個月,他們再次相見了。

卻是在雙方都沒有預料的情況下。

以最不堪的樣子。

.

謝淮舟甚至不是清醒的,他被注射了大量的鎮定劑,現在才有了片刻的安靜。

隔著這層宛如水麵的玻璃,顧謹亦清楚地看見這個在他麵前總是冷靜鎮定的男人,現在變得像個要被暴力鎮壓的怪物。

他英俊白皙的臉上帶著猙獰的口枷,四肢都被沉重的金屬枷鎖束縛著,白色的襯衫領口沾著斑斑點點的血。

顧謹亦的視線往下,發現他的手指關節也是破損的,枷鎖上有輕微的扭曲變形。

但謝淮舟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他們的結婚戒指。

而在謝淮舟的身邊,放著幾件穿舊了的柔軟衣物,是顧謹亦留在謝家沒有帶走的。

這幾件不起眼的衣物,像一道防線,將謝淮舟封鎖在了後麵。

他沉睡著,但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鎖,像是夢裏也在作困獸之鬥。

.

隔離室內好一陣子沒有人說話。

顧謹亦的手慢慢貼上了冰冷的玻璃。

屋內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他錯以為能聽見謝淮舟的呼吸聲。

他來白帝星前,根本沒想到他和謝淮舟的見麵,會是這樣的。

謝淮舟在他的記憶裏永遠是從容冷靜,滴水不漏的樣子,無論是六年前要離開他,還是六年後麵對他的分手,謝淮舟總是理性而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