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畢竟是易感期。
也許他隻是一時心軟,也許他隻是權宜之計,清醒後就又反悔了。
謝淮舟心裏恐怕早就翻來覆去想了許久,見到他清醒也不敢問。
顧謹亦把水杯放到了一邊,半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抬頭看謝淮舟:“你見到我醒了,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謝淮舟的身體不易察覺地繃緊了一瞬。
他聽不出顧謹亦到底是想要他說什麽。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顧謹亦又低聲道:“我都沒要你哄,就自己回來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出息的?”
顧謹亦說這話的時候,眉眼裏含著一點無可奈何的笑意,身上穿著白色的柔軟長衫,襯著膚白若玉的一張臉,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並沒有責怪謝淮舟的意思。
謝淮舟愣住了,本來準備好的,要對顧謹亦說的話也沒了用場。
他沒有想到顧謹亦居然真的這樣放過了他。
即使在隔離室裏,顧謹亦原諒了他,並且縱容了他完成標記,他也不覺得自己可以立刻被寬恕。
他以為顧謹亦多少要冷淡他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他聽懂了顧謹亦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背後的意思。
顧謹亦是真的原諒他了,不再計較他所有的過失,也不會離開他。
謝淮舟難得有點無措。
他這一生有過那麽多次艱難的時刻,生命垂危也不在少數,但好像所有的困境加起來,也沒有此刻讓他不知所措。
而顧謹亦還在安靜地等他回答。
“我沒有這樣覺得。”他低聲說道,“我隻覺得我很幸運。你沒有真的放棄我。”
謝淮舟抬起了頭,濃黑的一雙眼,睫毛很長,在日光裏染上了一層淡金色,有種不同尋常的瑰麗和情深,直直地看著顧謹亦。
顧謹亦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歎了口氣,說道:“我怎麽放棄呢,我就算溜到天涯海角去,也早晚會回來。那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他說完這句話,又收斂了笑意,重新認真地看著謝淮舟。
“可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也是認真的。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了。用掉了就沒有了。”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因為剛起床沒多久,還有些軟綿綿的沙啞。
但誰都聽得出這話中的份量。
謝淮舟就更是清楚。
“不會了,再也不會騙你,”謝淮舟鄭重道,眉眼間有種從未有過的順從,“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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