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淅勉佯裝輕鬆,一語帶過:“就那樣說的啊。”
喻呈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哪樣說?”
潭淅勉被纏得沒辦法:“就講我今年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去拜訪,先自作主張把你拐跑了,讓他和宋阿姨別生氣。”
還有什麽?
還有——
我一早就知道您和阿姨的意思,也想過辦法不回應,但現在恐怕沒辦法,因為他還想選擇我,而我想過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分享生活的話,我沒有第二人選,所以也想認真試試看。
當時潭淅勉覺得自己很緊張,其實在成長的過程中喻翰景的權威很少能影響到他,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喻翰景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為了他跑到阿尤恩來了,而且他還在和他的兒子談戀愛。他甚至緊張到需要再來一根煙。
他還說,喻叔叔,喻呈很好,很獨立,我不敢說我能夠把他照顧的很好,這大概也不是他從我這想要的,但是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健康、開心,就是很難得的事。至於旁的,喜歡的人是什麽性別的問題,我恰好也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但喻呈心思重,那我就盡量不讓他聽到那些難聽的話,不讓他覺得做自己有什麽不好。這樣您會不會放心一點。
喻翰景一直沒有說話,他看到茶葉在杯中翻起又落下,最後好像是聽到對方說了一句:喻叔叔,希望您同意。
他本來想罵人的,有好多責備的話想說,太多放不下心的要問,但聽下來這一遭,情緒突然和茶葉一樣沉下去,最後好像沒什麽旁的話想說了。
電話兩端都安靜好久,終於在淩晨三點零三分,抽煙抽到嗓子啞了的潭淅勉得到了他所期盼的答案。
“最後你爸說,快把這個渾小子帶走,反正心也不在家裏。”潭淅勉模仿喻翰景的語氣,煞有介事地說。
“騙子。我爸說話是這樣的?”喻呈被逗笑了。
“怎麽不是這樣的?”
好啦好啦,他還知道給爸爸打電話,今天他說什麽都好啦,喻呈不想跟他爭。
走到滿頭大汗,終於進到帕拉多酒店大理石鋪的門廳裏麵,好空闊,也沒有人,隻立著一塊阿拉伯語寫的牌子。這些符號對他來說就像花紋一樣抽象,喻呈略略掃過一眼遂放棄,正要繼續往裏走,被人扯住手肘。
潭淅勉揚起下巴指了指:“你怎麽不看就往裏進。”
喻呈一下緊張起來,來來回回審視那塊牌子,理解全靠猜:“怎麽了?今天休息,不讓進了?”
潭淅勉把墨鏡摘下來別在領口,指著其中一小截,像教小朋友一樣:“這是什麽意思知道嗎?”
喻呈遲鈍地搖頭,再抬頭時和潭淅勉笑眯眯的眼睛對上視線。
又很不妙,感覺掉進陷阱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