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梵內薩?他真正的主人在梵內薩?”

“我可沒這麼說。那時我已神誌不清,隻能確定他說了這一句,其他的一概沒聽清。”

朱利亞諾倒抽一口冷氣:“梵內薩!你們說,瑪律寇真正的主人,有沒有可能是梵內薩總督博尼韋爾?”

帳篷中的溫度霎時間降低了。

安東莞抱著自己的肩膀,哆哆嗦嗦地問:“你是說,那個害死你一家的博尼韋爾?”

“就是他!”朱利亞諾斜睨著海盜頭子,“你既然跟費爾南多關係那麼好,肯定知道瑪律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因方鬆家做事的。”

“我也不清楚!但你一說我也覺得奇怪,我以前根本沒聽說過瑪律寇這號人物,費爾南多也從未提過此人。直到他被捕後我收到瑪律寇寄來的密信,才曉得有這麼個‘忠僕’。假如他真是費爾南多的貼身僕人,我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瑪律寇是在我下獄的那段時間才到因方鬆家供職的,而且在短時間內迅速取得費爾南多的信任。”

“搞不好他是博尼韋爾派到費爾南多身邊的奸細。”朱利亞諾冷漠地說,“真是一場連環好計!先逮捕你,再用你要脅費爾南多,令他背叛我們一家,同時派遣瑪律寇潛伏在費爾南多身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趁機竊犬黑鶴之舟’的情報,必要時再殺人滅口。連我都不得不佩服總督閣下的深謀遠慮!”

巴爾薩諾咬牙切實,困獸一般在帳篷中轉來轉去。“但也不能確定就是博尼韋爾!到底是誰……對了!梵內薩!我必須去梵內薩一趟,抓瑪律寇回來嚴刑拷問,看他招不招供!”

“你瘋了?你是海盜,不久前又擊沉一艘軍艦,居然還敢去梵內薩,是不是嫌自己沒有牢底坐穿的福氣?”

“那你說怎麼辦?你去?哦,我忘了,閣下也是大名鼎鼎的通緝犯呢!”

朱利亞諾漲紅了臉。“我替你出主意,你卻這麼說我!”

“夠了,你們要吵能不能出去吵?別打擾我休息。”

奧拉夏冷冷地望著他們,目光猶如寒冰。巴爾薩諾大怒:“喂!你搞清楚!這是我的帳篷!我的地盤!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要滾也是你滾!”

精靈幹脆兩眼一閉,腦袋一歪,裝作入睡,大有“老子就是不走,你想怎樣”的架勢。巴爾薩諾氣急,卻又不能(或者說不敢)對他動粗,隻好忍氣吞聲,一把掀開帳篷的門簾。朱利亞諾沒好氣地剜了精靈一眼,跟著拂袖而去。安東莞看看精靈,又看看他離去的夥伴,欲言又止,對於自己不能揪幾根精靈頭髮感到十分惋惜,追著朱利亞諾走了。

恩佐也欲離去,他剛走到門簾前,精靈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你等等。”

他停住腳步,卻沒回頭:“有什麼事?”

“你果真是‘真實與虛飾之神’的信徒?”

“如假包換。或者,你要我憑著聖徽和神名起誓?”

“你……很像我一位舊識。那人也是‘真實與虛飾之神’的虔信者。”

“你肯定搞錯了,我一介普通人類,怎麼會像精靈呢?”

奧拉夏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怎麼知道?我可沒說那人是精靈。”

“大概是思維定式吧,人類的舊識是人類,精靈的舊識是精靈。我恰好說中了?”

“你精神正常嗎?”

“我惹你不快了?為何罵我?”

“我不是罵你,是用嚴謹的、科學的態度問你:你是個精神正常的人嗎?”

“假如我瘋了,我會告訴你我瘋了嗎?”

“我很想聽聽你的回答。”

“……真是有病!”

恩佐罵了一句,拂袖而去。

剩下奧拉夏一個人躺在鋪蓋上,雙眼瞪著帳篷頂。他嘴唇蠕動,呢喃著人類聽不懂的古老語言。

“……如果他是……那麼他的精神果然已經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