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問你呢!你來梵內薩做什麼?”
這可說來話長了……安東莞原以為押運船沉沒,他們又輾轉來到梵內薩,就再也見不到康斯坦齊婭小姐了,沒想到天下竟有這等機緣巧合,他們在梵內薩的大街上再度相逢。安東莞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動,胸口被什麼又甜蜜又酸澀的東西塞得滿滿的,明明有好多話想對康斯坦齊婭小姐說,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康斯坦齊婭小姐,我……唉,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等一下,既然你在這裏,那麼你的老師……”
他的目光從康斯坦齊婭身上移動到馬車那兒。車夫終於得到表現的機會,像個十足的紳士一樣挺胸抬頭立在門邊,抬起胳膊,等著車上的女士扶著他的臂膀下車。一名中年女子從車門探出身體,卻沒有下車的意思。車夫氣餒地塌下肩膀,垂頭喪氣地回到駕駛座上。
“康斯坦齊婭,莊重一點!在大街上跟人家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知道了,老師。”康斯坦齊婭吐了吐舌頭,鬆開安東莞。
少年劍客一陣沒來由的遺憾。“狄奧朵拉女士果然也在……”他小聲咕噥。
女學者狄奧朵拉在車上向他們招招手:“既然遇上了,安東莞就搭我們的車吧。康斯坦齊婭,幫人家把東西撿了。”
“知道啦老師,我又不是瞎子!”
康斯坦齊婭幫安東莞撿起地上的錢幣,少年劍客受寵若驚,連連道謝。一想到那些錢幣被康斯坦齊婭小姐碰過,他簡直都不想把它們花出去或者還給恩佐了。
“這是什麼?”康斯坦齊婭拾起恩佐的信物,好奇地掂了掂,“哦,我認得這個圖案,這是‘真實與虛飾之神’的聖徽。真看不出來你還信仰這一對神祇,以前怎麼從未聽你提過?”
安東莞結結巴巴地解釋:“不不不,這、這不是我的,是恩佐的。他交給我暫時保管的,回頭還得還給他。”
“恩佐?他?”
康斯坦齊婭一瞬間露出奇怪的表情,但很快恢復原狀。她將聖徽還給安東莞,“拿好囉,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就糟了。”
“我也這麼覺得,錢丟了無所謂,這東西丟了,恩佐非殺我不可。”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萬一沒遇上康斯坦齊婭小姐,那賊人肯定就逃脫了,到時候見了恩佐,他的腦袋還能不能安然無恙待在脖子上?
兩人拾起所有的錢幣,安東莞點清數量,一枚不少,這才放心。康斯坦齊婭爬上馬車,沖安東莞招招手,又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招呼他坐下。安東莞紅著臉登上車,拘謹地坐在她身邊,整個人變成一尊石像,雙手僵直地擱在膝蓋上,動也不敢動。
“安東莞,你去哪兒?”狄奧朵拉女士問。
“去一家叫‘鮮花湧泉’的店。不過我不知道它的位置,剛才找個人問路,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小偷……”一想到那扮作老人的乞丐,安東莞就氣不打一處來。
康斯坦齊婭高聲道:“車夫先生,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鮮花湧泉’在什麼地方?”
車夫在前方駕車。“哎喲,大小姐,小人知道是知道,但不敢把您二位往那兒帶啊!正派女士不該去那種地方!”
“為什麼?我們去不得,安東莞就去得嗎?”
“嘿嘿嘿,小姐,您有所不知,那是專供男人尋歡作樂的場子,不接待女客的。當然了,如果二位想見識一下,本城也有專門招待女士的店……”
康斯坦齊婭起初困惑地盯著安東莞,思考那到底是家什麼店鋪,聽到車夫的話之後,她的臉就像被澆了一瓶紅墨汁一樣迅速泛起紅色。“你是說,那是家妓院?!”她驚叫,“安東莞,你你你你……你居然想去逛妓院?我看錯你了!原來你是這種人!下去!你給我滾下去!”
安東莞比她更尷尬。原以為那家店是酒館或旅店,想不到居然是妓院。難怪佩特羅和乞丐提起那店鋪,語氣都很古怪。恩佐啊恩佐,你害慘我了!你自己愛尋花問柳就算了,別撘上我啊!我的清白!我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