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豔陽高照,道路上的柳條像病了似的,葉子掛著塵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不動。
一群人正在一個小酒店喝酒,這小店遠離市鎮,來往人流不多,極是偏僻。隻聽那一群人中有人說道:“掌櫃的,打上兩壺白酒,切上半斤牛肉。”屋裏有人答應了一聲,不多時,一人提著一大壺酒,端著一盤牛肉走了過去,放在桌上對那人說道:“客官請慢用。”這人五十歲左右,頭發散亂,背部微駝,時不時咳嗽一聲。將酒放在桌上,也不與眾人說話,轉身回屋,看向屋內一個小孩兒。這小孩兒隻有五六歲,麵目略清秀,手拿毛筆,正沾水在桌上寫字。不過眼睛卻骨碌碌亂轉,顯然是心不在焉。這駝背人隻是盯著他,也不管他,口中微微歎了一口氣。
那一群人中有人端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酒,對其他人說道:“前不久,這‘鐵掌門’一門上下百餘人被人滅口,無一人生還,自去年二月至今,已有七個門派被滅,各大門派前去查看,竟然找不到絲毫頭緒,不知是何人下手?當真狠毒。”其餘人等紛紛附和。這‘鐵掌門’雖比不上武當、少林等武林大派,但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鐵掌門主何正封以‘鐵砂掌’享譽江湖,武功大是不弱。那駝背掌櫃聽到他們說話,眼裏出現一道精光,隨後又消失不見。那群人說了一會話,隨手將幾塊碎銀子扔在桌上,走了出去。駝背掌櫃走上前去,收起碎銀,將桌上的碗筷盤碟慢慢收了起來。突然之間動作一頓,眉頭一皺,眼睛斜著向道路的遠處瞧去。
不多時,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哭喊聲和叫罵聲。這駝背掌櫃抬頭一看,隻見前方有六七人,手中持刀持劍,其中一名婦人手中抱著一個嬰孩,均是頭發散亂,身上帶著血跡,顯然是被人追殺。這些人身後十餘丈處,四名黑衣人正在不慌不忙的追趕,如同貓逗老鼠一般。這前麵被追殺的人知道今日不能幸免,離這小店約有兩丈餘,便不再逃跑,將先一人對那婦人說道:“夫人抱著小姐快走,屬下將他們拖住。”便即轉身,眼露悲憤之色,死死盯著這幾個黑衣人。
那婦人一聲不吭,抱著孩子,向前跑去。身後一名黑衣人笑了一聲,反手甩出一枚暗器,發出‘嗚嗚’的破空之聲,直插那婦人的背心,那婦人向前奔跑,絲毫不知即將大禍臨頭。那婦人的屬下眼見暗器飛出,卻是絲毫沒有辦法。待那暗器離婦人背心約有三尺之處,突然一道強勁的破空之聲傳來,‘叮’的一聲,將那黑衣人的暗器遠遠擊飛出去。那黑衣人大局在握,陡然間吃了一驚,抽出兵刃,向四周不住打量。不過這場中除了自己追殺的這七八人之外,便隻有一個肩跨背駝的小店掌櫃。這掌櫃一手拿著酒壺,另一隻手縮在袖裏,看上去不知所措的模樣。那黑衣人眼睛一轉,又是一枚暗器向那婦人射去。不過這枚暗器剛剛出手,空中又飛來一物,將這枚暗器擊落,不過這次手勁較上次輕,那枚暗器被擊飛,釘在道路邊上的柳樹上。那黑衣人往地上一瞧,原來擊落他暗器的是一塊小小的瓷碗碎片。這黑衣人立即抬頭盯著小店掌櫃,心裏直是驚濤駭浪,實在不明白這身形猥瑣的小店掌櫃為何手足不動,竟能將自己的暗器擊飛,壓住心裏的驚懼,抱拳對這掌櫃說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要幹擾我等事務?”
這小店掌櫃正是古楊,當年他與方長老激鬥受傷過後,抱著風傲天逃出,沿途討羊奶牛奶,小風傲天也不至於餓死。如此過了一年,便在此地開了一家小酒館為生。他受了方長老一招‘截心指’,雖然內功深厚,但這‘截心指’實在是非同小可,陰寒指力一直驅不散,又錯過了最佳的療傷時期,每日傍晚便如針刺般疼痛,一個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江湖大俠,竟成了這般駝背的模樣。古楊見這黑衣人發射暗器的手法和類型,便和當年追殺他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心裏微驚,於是便出手救了這婦人一命。他事先敲下幾片瓷碗碎片,手縮在袖中,以‘鐵指神功’彈出碎片,將這黑衣人的暗器打飛,所以其餘人等見他手足未動,並不知是他出手相救。這黑衣人武功較其他人高,聽出暗器是由他所發,但如何出手,便絲毫不知。那逃跑的婦人見這些黑衣人呆立不動,知道有變,也不逃跑,站在遠處瞧著這邊。
古楊對這黑衣人的問話絲毫不理,轉頭向那群衣形襤褸的人問道:“你們是何人門下?他們為何要追殺於你。”剛才說話的那人說道:“回前輩,我們是湘南‘天字劍’門下,不過並不認識他們,這些黑衣人半夜殺上山來,武功又高,加之我們絲毫沒有防備,一場打鬥下來,我們損失慘重,門主為救夫人和小姐,被那領頭身穿灰衣的人一掌打成重傷,現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我們一路逃跑,這幾人便是來追殺我們的。”古楊聽見說有身穿灰衣的人這句話,眉頭一皺,想起多年之前的方長老,也是身著灰衣。